,却不肯定梅遇笙到底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不免好奇道,“既九郎都瞧见了,方才怎么不出来和蓟国公打个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和蓟国公打招呼?”梅遇笙乐了,却不着痕迹的将身上的狐毛披风解了下来,一顺手就披在了赵卿欢的肩上,嘴里还碎碎念到,“瞧瞧你,一个姑娘家,迎着风口送人,鼻子都红咯。你若仰慕他那可太好办了,改日我回蓟国公礼的时候同你知会一声,你替我跑一趟,既免了我的口舌,又能让你一睹蓟国公的尊容,岂不一举两得?”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赵卿欢一直缩得紧紧的脖子立刻舒展开了!其实她骑马从官媒衙门至皇城,出来的时候是带着避风大氅的,只是当时福六帮她去拴马,一并连大氅也拿走了。后来出了福熙殿,她也是临时起意要来找梅遇笙的,这一来二去,竟然就这么穿着件夹棉的官服来回走了那一路,说冷到骨子里倒也不然,但确实是遇风则寒的。
是以当下这寒暖一糅杂,赵卿欢的脑子就有点转不过来了,听了梅遇笙的话,她皱眉想了好久,半晌才反应了过来吼道,“谁要替你送礼,你的算盘别打到我的头上来,还有,你们什么时候打的招呼,你走路都不带声儿,到底站我背后多久了……”
赵卿欢便是一路嘟囔着跟梅遇笙踏进了东明阁,不过身处皇宫禁地,她多少还是留了个心眼儿,一句“谁告诉你我仰慕蓟国公”的话确是死死的压在嗓子眼儿并不曾吼出来。
这东明阁的格局其实挺简单,砖瓦台基,四屋小院,中间空了个园子,一株落了大半的腊梅孤零零的傲立园中,若和方绥之的沉香榭比起来,那景致可真是天差地别的。
梅遇笙带着赵卿欢进了南首正堂,堂屋里烧着地龙,赵卿欢又还披着狐毛披风,顿时热的七晕八素的,便是连连扯下了披风,而这一动,她顿时就在披风上闻到了梅遇笙身上惯有的那股子龙涎香的味道。
她愣了愣,这才恍然想起方才梅遇笙的举动似乎有些轻浮,可正当赵卿欢抬头想同他争辩时,梅遇笙已经端着茶具走了过来,然后跪坐在了她的对面,一边开始煮水泡茶一边说道,“阳朔公主要去契丹和亲的事儿衡阳公主同你说了吧。”见赵卿欢点了点头,他又道,“你这一路从福熙殿过来,是吐突承璀给你带的路?他同你说了些什么?”
“便是没说什么才让人心里发慌。”赵卿欢说着叠好了那件大氅放在了矮几旁,继续道,“不过今儿也幸亏有了他,不然我怕是找不着九郎了。”
“找我做什么?”梅遇笙眼中的笑意渐深,却依旧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笑什么。
赵卿欢却对他这副面孔早就习以为常了,见状便也扯了个笑意回敬道,“不知九郎日前所言要以宋娘子的婚事与我打赌,如今还作数不?”
“宋瑶的事?”这一茬却有些出乎梅遇笙所料,他搅茶的手顿了顿,忽然“嘶”了一声,“让我猜猜,赵掌媒这赌约,是为了衡阳公主求的吧。”
赵卿欢笑而不语,可心里却忽然没了底。梅遇笙确实是聪明的,这聪明中还透着精明世故,虽然她在宫里的交情是只有衡阳一人,可这会儿只听她问了一句话而已,梅遇笙就能把前后都串起来猜到了点儿上,赵卿欢顿时真的有种自己挖了坑往里跳的感觉。
但跳就跳吧,总比……衡阳这样一个劲的折磨自己要好!赵卿欢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佛祖般普度众生的胸怀,相反,衡阳的事儿,她以前从不曾如此上心过,一方面是因为她配过衡阳和顾容云的姻缘八字,知他们的姻缘不过是个下下等的劣配,而另一方面……另一方面赵卿欢也从来不曾深究过,是不愿也是不敢。
可今天,她之所以会想到来找梅遇笙,却真的是因为衡阳公主的执念。
说媒保亲这些年来,赵卿欢不是没有见过思存执念的娘子或郎君,可执念于她而言,能想到的下场便只有她娘亲的惨死这一种,正因看惯了世间的这些男欢女爱,所以赵卿欢到现在都是瞧不起这种执念的。可是瞧不起归瞧不起,以前她不曾出手帮过衡阳,是因为不曾有危机感,而现在,看到衡阳为了顾容云已拼了命,赵卿欢承认,自己是动容的。
这种动容,前不久她刚在云千素的身上感受过,如今再回头来看衡阳,赵卿欢的心里就生出了不忍和心疼。
她自己从未闯过情关,各中滋味也只能看却无法深觉,但事已至此,她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即便以前她不曾看好衡阳和顾容云,但这些年来,她与衡阳以及衡阳与顾容云的情分却是真真切切的摆在那里的。
衡阳待她真情实意,对顾容云更是一往情深,但在顾容云的事儿上她却从未回报过衡阳什么,如今想来,确实……不该!
所以今日,赵卿欢主动来找梅遇笙,她自己是半点后悔也没有的,正因为没有后悔,所以也就没了退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