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她站在床前,试探道:“夫人?”
方瑶面朝墙,侧躺在里面,毫无反应。
老妇又轻轻喊了一声,见方瑶依然没有回应,摸起桌上的煤油灯,便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出去了。
门口,有落锁的轻微响动。
等了好一会儿,方瑶才睁开眼睛,掀开被褥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从枕下的小包袱里翻出面具,慢慢戴在脸上。
屋外。
狗吠一声胜过一声。
“好了,莫要叫唤了。”
老妇不耐地低吼一声,狗子害怕地低声呜呜,过去咬住她的裤腿直摆头。
她从院中的柴火垛里翻出一把砍刀,拿在手里掂了掂,忽然,身后刚刚才锁上的门,传来了些微响动。
“为甚么锁门?”
老妇身子一顿,心中了然,原来是那小娘子醒了。
她朝院子旁边的几间屋子里看去,那里同样被人从外面锁住,屋内毫无动静。
老妇眼中露出一丝恶毒,声音沙哑难听:“你这小娘皮长得还有几分姿色,若不是我儿欢喜,可以留下你生个一儿半女,你现在早已是滩烂泥,给老娘安分一些。”
老妇说完,一脚踢开脚边的狗子,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点燃柴火,开始烧水,眼中闪过极度兴奋的光芒,嘴里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又有好吃的了……啧啧……真怀念啊……”
方瑶站在屋内一动不动。
戴着面具的她听力过人,自然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仿佛一道晴天炸雷,把她人都给震懵了。
好一会儿,她慢慢后退几步,坐回到门旁的床边。
屋外。
村里的狗子叫得更厉害了。
几个提着斧头和砍刀的男人不耐地咒骂起来。
“这些狗子是疯了还是傻了?怎的吠个不停?”
“莫不是又有人要来了?”
另外一个男人顿住脚步,望了眼村外外,黑漆漆一片,他心中不安道,“我还是叫鹰儿去看看。”
他转身往回走,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
“做甚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村里的狗叫得愈发凄厉。
村里其他人心中一惊,忙冲回去看。
一个无头男人直挺挺地躺在雪地上,脑袋已不见踪影。
“这、这是……”
众人只觉得头皮猛地炸开!
突然,有人指着不远处,惊恐地叫出声:“狼、狼群……”
只见村子外面,冒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由远及近,竟将整个村子包围住了!
这熙熙攘攘,至少能有上百头狼!
“快!快回屋子!”
男人们当即撒腿就跑,然而没跑几步,黑暗中、拐角处,纷纷扑出了无数黑影!
“不、不止村外有狼!村里全是狼!”
惨叫声,哭嚎声,此起彼伏。
方瑶坐在屋里,一动不动,浑身发凉。
血腥味萦满了整个村子,心脏似乎都麻木了。
脑海里只重复着进村之前,樊辰跟她说的一句话。
——莫要出屋子,天亮之前,无论外面发生了甚么,也不要开门。
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终于安静下来,连狗叫声都没有,仿佛甚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咔哒。”
外面响起轻轻的开锁声,方瑶动了动脖子,才发现自己因为维持一个动作太长时间,骨头和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门板被推开,一抹微光透过黑暗,落进了屋里。
依然粘着一抹山羊胡的樊辰大步走进来,声音略微焦急道:“你没事吧?”
方瑶摇了摇头,扶着早已冷掉的土炕站起身,问道:“其他人呢?”
“都没事,走吧。”
樊辰说着突然转身,掏出一张帕子递给她,“要我帮你吗?”
方瑶一脸茫然,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樊辰抿唇:“外面有点血腥,你若是……”
方瑶这下明白了,心里感觉怪怪的,但还是老实摇头:“不了。”
她这个假大师怕念咒、怕求雨,就是不怕血腥场面……
只不过话是这么说,出了院子看到那些残肢碎片,还有流了一地的肠子内脏,胃部还是条件反射地涌起一股生理不适。
樊辰默默挡在她身前,拧眉道:“你这女人怎的如此犟?”
方瑶眉头轻轻抽了抽,但这次却没有再说出怼他的话,只是问道:“村里其他人呢?”
“杨高他们去搜了,都是些妇人孩童,我已经报官了,那黄知县应该很快就会派人过来,咱们只用在这村里等着就行。”
方瑶疑惑地抬头:“报官?你怎么去报的官?”
樊辰淡淡道:“昨日那驿站的驿卒过来了,被杨高逮个正着,方才屁滚尿流地骑马去县城了。”
“……居然还真是一伙儿的。”
方瑶喃喃一声,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一旁的低矮的厨房走去。
厨房门外躺着院子里的男主人,早已气息全无。
方瑶越过男人,抬手轻轻推了推,没推动。
从一旁的缝隙中,她看到一根胳膊粗的木头栓子,将厨房门从里面抵住了。
她往后退开几步,又猛地抬脚一踹,门板应声倒地,发出嘭地一声响动。
灶台后面的柴火垛里,老妇缩成一团,满脸惊恐地看向她。
“这里还有一个。”
方瑶冷冷地瞟了这老妇一眼,说完转身。
正逢杨高、阿武他们都过来了,立刻有人冲进去,押着那老妇便出了屋子。
“他们还养了一只夜猫子,瞎了只眼儿,贼他娘的凶!”
杨高大声嚷嚷着,樊辰突然开口问道,“那夜猫子在哪儿?”
杨高指了指后面的一间屋子,樊辰扭头问方瑶,“你昨日给你的红绸带子还在吗?”
“在呢。”
“走,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杨高说的那屋,李大柱还在里面,时不时地发出“哎哟哎哟”的叫唤声。
方瑶一进去,就看到那屋子里还真有只猫头鹰,脚下栓了根细铁链,扑腾着翅膀疯狂乱跳。
下一秒,她的目光落在了屋里墙壁上挂着的几条绸带子上。
红的、蓝的、还有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