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个毫不相干的人,他这话顶多就是恶毒,伤不着几分,李雨靖也就是生气,偏偏他是心上人,这话之于李雨靖,便是万箭穿心。
饶是身为局外人的江棠,也忍不住有几分同情李雨靖,如此薄情狠心的男人,真不要也罢。
天下何处无芳草,为何偏要爱鬼神?
江棠胡思乱想地感叹间,李雨靖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大概是摔倒时磕着腿了,又踩着高跟鞋,她身形微晃了两下,堪堪站稳。
李雨靖声音哽咽,说:“唐游川,我不过是喜欢你而已……”喜欢刚出口,她已泪如雨下,沿着脸颊,晶莹剔透,“你用得着这么侮辱我吗?”
漂亮的女人不歇斯底里哭喊,只是默默落泪的时候,总是那么楚楚可怜,令人心软,更何况是李雨靖这般漂亮的女人,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心硬如铁视若无睹。
但也总有那么几个例外。
唐游川一脸温漠看着她,低沉清冷的声线,是不加掩饰的刻薄,“未经同意就爬上一个男人的床,脱他的衣服,你的喜欢还真是低贱。你说我侮辱你,你看看你自己做得什么三滥的事,就算是女支女,都得睡之前先谈好价格,讲究你情我愿了,你说,我哪里辱你了?”
李雨靖抽泣了一声,硬声说,“我爬你床脱你衣服跟你睡了又怎么样,反正我们都是要结婚的!”
唐游川冷笑着说,“结婚?李雨靖你有病就去治,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
“我外公就是那个意思,你不也没有反驳!”
唐游川眉头轻蹙,面上尽显烦躁与不耐,冷声道,“你以为你外公是谁?天王老子在我面前都是个屁,我的事,轮得到你外公来干涉?”
李雨靖脸色一白,哭得更凶了,似乎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又马上道歉,“对不起,阿川……我真不是故意的,是……”
唐游川面容冷淡打断她,“你真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就离我远点。”
李雨靖慌了,“阿川……你别这样……”
她哭得很凄惨,哭着哀求。
偏偏唐游川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今儿我就把话跟你讲清楚了,我对你没兴趣,你如果还要点脸,就给我安分点,爱干嘛干嘛去,少在背后玩这些鬼花样,否则你别怪我不留情面。”
李雨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泪眼模糊里,看着他冷漠无情的脸,狠绝凌厉的目光,所有的声音都噎在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转身离开之前,唐游川又说了句,“记住我的话,否则,青临城你也不用待了。”
声音不大,威慑力却已足够。
关上房门之前,江棠瞥了李雨靖一眼,心中悲凉地想,就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何必呢?
两人从楼上回到大厅,不待旁人说话,唐游川发话,“走了,你们玩儿。”
有人说:“这才来多久啊,这么快又走了?”
唐游川说,“她身体不舒服,回去休息。”
“那叫司机先送江小姐回去,你留下来!”
沈叙从旁揶揄,“人家热乎着呢,哪舍得,你小子别使坏!走走,我送送你们。”
回去路上,两人沉默了一路。
江棠则是顶着车窗外的夜景出神,看得累了,她眨眼收神,一侧眼,瞥见身旁的男人微侧着头朝向她,双眼紧闭,剑眉微蹙,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醉得难受在阖眼休息。
五官分明深邃,轮廓立体,高挺的鼻梁下,一张抿薄的唇,是老天赏饭的脸,甚至是被老天爷偏爱的,高贵的出生,精明的脑袋,应有尽有。
车厢里飘着淡淡的酒精味,江棠视线落停留在他那张薄唇上,脑海里浮现他不留情面放狠话的画面。
是不是男人都是狠绝的生物?
江棠想自己那个血缘父亲,当年她虽然很小,但很多事情,她都记着,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记忆并没有变淡,反而长了倒刺,每逢想起,她都如鲠在喉。
想起李雨靖刚才那样子,真的像极了记忆中的母亲,恍恍惚惚间,耳边似乎又听见那些哀凄的,隐忍的,委屈的哭声。
那时候母亲越哭,越低声下气,江柏峰就越烦,越暴躁狠戾。
甚至清晰地浮现江柏峰说狠话的表情,时而不耐,时而狰狞,而最狠的,莫过于他说:“那你就去死吧。”
轻飘飘的平静,冷漠到如同罡风刺骨。
几岁的孩子,感受不到这种平静的情绪有多狠毒,只记得她那个可怜的母亲,后来是真的死了。
自杀,在八岁的她面前,死得那般凄凉。
这些记忆像是长了腿似的,一个劲儿往江棠的脑海里冲,撞得她眼眶发热,喉咙发紧。
回到云锦华苑,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回房,江棠洗完澡出来,时针快指向十点了,才恍然惊醒,原来这才过去了半天时间,然而这短短几小时,从任勋到李雨靖,赶趟似的,一波接一波,她还以为自己过了好几天呢。
江棠吹干头发,准备吃药的时候,觉得有点饿,才想起晚上出了几口甜品蛋糕,她灌了一肚子果汁,几泡尿就清空了,她的胃闹过事,怕饿出好歹来,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下楼给自己下碗面线。
其实她不会做饭,也试过学,但是厨房经过她的手,就像鬼子进村似的,一片狼藉,爷爷担心她哪天就炸厨房,让她别学了。
直到她大学毕业当医生,时常忙得没空按时吃饭,闹了胃病,疼得难以下咽,吃进去又吐出来,只喝米粥又清汤寡水,嘴巴都淡出个鸟来,吃啥都没味,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韵姨得知以后心疼得要死,特意从庆州跑来青临城给她弄吃的,那阵子她能好好咽下的只有面线糊,韵姨就特意教了她怎么弄,很简单,竟然真学会了。
打开冰箱拿材料的时候,看着那里头整整齐齐码作一堆的矿泉水,江棠忍不住嘀咕了声,“有钱人的毛病。”
这些矿泉水,是唐游川住进来以后才有的,家里明明有饮水机,他竟然还整了这么多矿泉水在冰箱里,江棠觉得他是真有毛病,是怕她下毒害他命还是怎么的?
矫情!
冰箱里都有现成的材料,江棠洗了青菜,又切了几段葱,还特意敲了个蛋下去煎,锅铲一顿乱翻,蛋黄和蛋白混在一起,不成型,碎了,盛出放碗里,然后把水煮开,将季然上菜带过来的醋肉和青菜往锅里一扔,泡好的面线再一放,用筷子搅一搅,滚开煮熟,倒在那个装着鸡蛋的陶瓷大碗里,搞定。
当然是不及韵姨做得好吃,她也很少做,平时休息在家也不想叫外卖的时候,她就弄来吃,这么多年,倒是熟练了,就是手艺……不见长。
用季然的话来说,她做的东西只要狗愿意吃了,就算得美味了。
江棠用木托盘端着从厨房出来,刚坐下正准备开吃,唐游川披着一件真丝睡袍出现在餐厅门口。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一头墨黑的短发耸拉下来,发梢滴着水珠,微微挡住了他温漠犀利的眼睛,连着平日里的冷都被冲淡了几分,少了些许的攻击性和压迫气场。
就是脸色仍旧很苍白,连着唇色都有些淡。
两人对视了几秒,两人都没说话,江棠是不知说啥,唐游川则是懒得开口。
他扫了江棠一眼,又看了眼桌上那碗面线,而后一言不发地走过餐厅,越过江棠进了厨房,结果不知是地板滑还是怎么的,江棠看见他忽然打了个踉跄,颀长的身躯一晃,眼看着就要栽下去,吓得江棠嘴里脱口而出一句“小心”,同时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唐游川反应快,长臂扶住了冰箱,堪堪站稳,并未摔倒。
江棠松了口气,走到门边上,看了眼地板上,嗯……那些水应该是她刚洗菜的时候弄湿的。
江棠一顿,随即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弄了水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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