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见王夫人脸色不太自然,又咧嘴笑了起来,接着道:“哦!对了。王夫人既然开口说这事,想来也是有些想法的,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不如王夫人也把自己的想法说说。”
王夫人腻了会,谄谄笑着,道:“我本想着,让兰儿给你当个孝子呢。他比你小上一轮,你又待他极好。”
“哦。”贾蓉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原来王夫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贾蓉思索了会,看向贾政和李纨,他心里思索着,贾政是个老好人,李纨也是个极守礼的,想来,这主意,跟这二人没什么关系。
想罢,他道:“这事不妥当,被外人见了,有损政老爷的脸面和珠大婶婶的名声。”
王夫人听罢,心里急切,嘴上忙道:“这事,我都已经同老爷和珠儿媳妇商量过了。他们也都说没事,毕竟活人的脸面,终究比不过身后……”
贾蓉点了点头,没接王夫人的话,只转头看向贾兰,招了招手后,道:“兰儿,来我这。”
贾兰虽老成,却还是个未长开的孩子。这房中几番变故,就是成年人,一时间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贾兰。
再加上贾兰本性聪慧,他这会心里一琢磨,便琢磨出了几分王夫人的用意来。
于是乎,贾兰皱着小脸,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去贾蓉那里。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慢慢走到了贾蓉床前。
贾蓉看着贾兰,笑道:“我把宁府给你,你为我守孝如何?”
贾兰闻言愣了愣,而后在王夫人期盼的紧的眼神中,不假思索的摇了摇脑袋。
王夫人手蓦的抓紧。
贾蓉用余光见到这幕,心里一阵好笑,接着笑着问向贾兰,道:“你是不愿意为我守孝?”
贾兰再摇了摇头,一字一句,语气坚定道:“蓉大哥你待我极好,莫说是守孝,就是守墓我也愿意。我不愿意的,是蓉大哥你把宁府给我。”
贾蓉作出不解的神色来,道:“为何?”
贾兰小脸一本正经道:“蓉大哥待我极好,为我编画本、寻蒙师,这些我都受着,因为我明白,这是蓉大哥对我这个弟弟的疼爱,也是族长对家族子弟的关心。”
“林师曾同我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带名分、不可沾取。我实在没有理由说服自己,去接受蓉大哥的家业。”
贾兰说完,房中众人或赞叹、或不甘。
贾蓉也开怀大笑,抚摸着贾兰的小脑袋,道:“说得好,不愧是兰儿,眼界胸怀比成人都要宽广。”
贾蓉说完,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屏风之后,乾明帝赞叹的声音。
乾明帝道:“父皇常教导,君子之泽,虽五世而斩,簪缨世族,却恩泽不断,今日看来,却是如此。”
乾明帝说完,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房中众人见了,皆跪地行大礼,道:“拜见陛下!”
贾蓉躺在床上,正要起身却被乾明帝摇头阻拦。
未几,乾明帝看向贾兰,问道:“此子何人所出?”
贾蓉恭敬道:“荣府政老爷长子贾珠与国子监祭酒李大人长女李纨所出。”
乾明帝听罢,点了点头,而后道:“虽未成人,却守德知礼,想来日后必成大器。”
乾明帝如此赞扬,贾兰自然也是磕头谢恩。
待到乾明帝夸奖完了贾兰,再转头看向贾母时,乾明帝便换了一副态度。
乾明帝道:“老夫人近来可好。”
贾母自乾明帝从屏风后面出来,心里便知贾赦要倒大霉。
贾赦虽不成器,贾母作为生母,却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贾赦遭殃。
于是乎,贾母颤巍巍行礼,道:“多谢陛下挂念。”
说完,贾母又道:“我儿赦不成器,却是让陛下失望了,他现如此,全赖老身幼时溺爱……”
贾母话刚出了个头,便被乾明帝摆手打断了。
乾明帝不想听,贾母嘴巴动了动,却是也不敢再说了。
未几,乾明帝淡淡开口,道:“戴全拟旨!一等神威将军贾赦不学无术。于家,不能和睦兄弟血亲,于国,未曾立下功勋战果,现将其一等将军爵位剥夺。”
乾明帝说,戴全便从袖子中取出随身带着的一道圣旨写了起来。
贾母嘴巴张着,眼里全是惊惧绝望却不敢出丝毫言语反对。
待到戴全写完,乾明帝接过圣旨看了看,而后盖上行玺递给贾母,开口道:“老夫人就代他领旨吧。”
贾母手抖着接过圣旨,眼里哀伤痛苦之色无复以加。
代表着荣府出了两代国公爷的勋爵,今个许是没了……
等到贾母接了圣旨,正准备下跪谢恩时,乾明帝道:“老夫人不必跪,待这圣旨交到他手里事,让他跪吧。”
贾母点了点头,手死命抓着圣旨,眼中含泪说不出话来。
荣府众人正难受时,乾明帝又开口道:“贾赦之子贾琏何在?”
贾母听见乾明帝唤贾琏名号,眼中一亮,便看向贾琏。
可贾琏刚刚见了贾赦被剥夺爵位,此时正是心情震荡之时,乾明帝唤他,他竟有些走神。
说实话,这长安城里明面上的事,是没有乾明帝不知道的。
乾明帝见贾琏这般模样,又想起之前贾琏吃花酒挨打的事,两者想加,乾明帝顿时心中生出对贾琏的厌恶来。
只听乾明帝一声冷哼,不再看向贾琏,自顾自开口道:“贾赦之子贾琏,不擅文武,孱弱不堪,无袭爵资格。”
乾明帝说完,贾琏回过神来。
贾琏听见乾明帝如此说,双拳握死,口齿咬紧,一脸的不甘却不敢有丝毫反对的话。
在他身旁,王熙凤身子也是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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