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问完,那户部郎中的脸色立马不好看起来。
他是知道自己说不过贾蓉的,本想借着贾蓉擅权逾越来让其闭嘴,没成想,却被贾蓉反将一军。
贾蓉如此,便是争取到了话语权。
时间过了三五个呼吸,那郎中支支吾吾着,想要开口,却是无话可说。
如此,贾蓉呵呵一笑,而后盯住那郎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蓉想来以为,登爵得官者,不一定真本事有多大,拉帮结派,给别人定规矩的能力,却是很高。”
“这位大人,以为蓉说的话是也不是?”
贾蓉赤裸裸问话,那郎中目光惊骇,似贾蓉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贾蓉见其气势渐弱,已陷入了他的节奏中,顿时心里一声冷笑。
而后,似笑非笑间,贾蓉再度开口,道:“不知这位大人年岁几何?”
那郎中强打起镇定,道:“四十有七,哼,不知寿乡伯问我岁数,却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在其中。”
贾蓉摇了摇头,道:“非也。”
“大人四十有七,蓉且按大人天纵奇才,二十岁中的进士,如此,再观政三载,在外为县官五载,至此,入一府,进中央,大人好一个平步青云啊。”
贾蓉如同老友说玩笑话的语气淡淡说着,那户部郎中,紧皱着眉头,摸不清楚贾蓉要走什么路数。
那郎中不接话茬,贾蓉顿了顿后,便接着开口了。
他道:“大人一路如此顺当,拜了不少府门,认了不少老师吧。”
贾蓉这句话颇有些戏谑,那郎中听罢,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未几,他嘴巴动了动,道:“读书认理,认些师傅是因有之理,寿乡伯不会就连这都要插手过问吧。”
贾蓉摇了摇头,道:“大人有些激动了。”
说罢,贾蓉不再看向这郎中,反而矛头一转,看向文官行列诸多官员。
他一字一句道:“诸位高官博戴,凭的,是真本事吗?”
贾蓉这话用上了质问的语气,他话罢,便有听的不乐意的文官扬头回道:“我等自然是靠的真本事,不像寿乡伯,靠的是祖宗。”
这话声音挺大,但一时间动嘴的官员也多,倒是听不仔细,是谁发份牢骚。
贾蓉听罢这话也不恼,笑道:“我自是靠的祖宗,可有祖宗的又非单我一个,要我说,我凭借的,乃是陛下的恩宠。”
贾蓉嬉皮笑脸的说完了话,文官行列中,百官皆沉默起来。
怎么会有人,能恬不知耻的说出这般话来。
贾蓉见到众人沉默,心里暗自嗤笑了两声,而后道:“我虽凭借陛下恩宠,可到底做出了些事来,如此,我问诸位大人,尔等食朝廷俸禄,可当真做了实事?只怕,都只顾着钻营和给后面人立规矩了吧。”
今日贾蓉本就是准备发作一番的,这一是为了推进考成法和新政,二来,大乾承平百年,文官属实是有些不堪的。
现,那户部郎中开口商事,贾蓉便接着这郎中给搭的梯子,顺势而上,不再说商,反而要问诸多文官一个明白。
乾明帝高做銮台,看见贾蓉步步紧逼,心里一阵舒坦,再看文官皆是沉默,心里又不免恼火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沉默的文官如同一只只鹌鹑,将头低着,生怕被贾蓉或乾明帝点出来问话。
未几,站在文官首位的李思明一声叹息,而后他走出行列,开口道:“寿乡伯所言不差。”
事到如今,也只有李思明出列,才能挽回些文官的颜面了,此人是做了些实事的,也是一步一步,走到内阁首辅之位上的。
贾蓉看见李思明出列,又听了他的话,淡淡笑道:“如此,李阁老也同意小子的话。”
李思明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道:“授官乃是天大事情,手续颇烦,自是应有道理。拜山头,结亲友,老夫不否认。可这样出来的官员,总归是要比什么都不闻不看,赶鸭子上架的官,要好上许多。”
“治国事,非同小可。”
李思明的意思很明显,你贾蓉为新政站台,就算陛下支持,你也是不能乱来的。
既然贾蓉说文官拜山头的问题,那他便把问题加深。
谁家是生而知之?
你贾蓉不让拜山头,那便该把授官选官里面的麻烦解决了。
贾蓉听了李思明的话,微微颔首,道:“古人言,治大国,若烹小鲜也,蓉是明白这话的。甚至,不止治国,哪怕只一县一村,都如烹小鲜也。”
李思明话说的没毛病,贾蓉自然不会出言反对,他不是个政客,不会为了反对而反对。
贾蓉先认可了李思明的话,而后接着道:“虽治大国,若烹小鲜,可前宋诗人陆放翁却也有诗: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李阁老认为,观政三载,当真比得上为官一年吗?”
贾蓉说罢,李思明便道:“不懂国事艰难,莫说为官一年,只为官一天,说不得便惹出天大麻烦。”
贾蓉听了这话,再点了点头。
李思明这话说的没毛病,不过他也有应对的话。
只听贾蓉淡淡开口,道:“若不为官,只为吏呢?”
此话一出,莫说是行列中的文官,就连李思明身子都晃了晃。
待过了三五呼吸,李思明道:“寒窗苦读,为吏,寿乡伯是否太过看轻我等?”
“非也。”贾蓉坚定开口,道:“我非看轻文人,而是,大乾第一病,便是寒窗苦读,升官做宰,只做官,不为吏,当真能治国吗!”
贾蓉的语气激动起来,他一回头,矛头便对准那户部郎中。
贾蓉开口道:“这位大人口口声声大乾商事,如此,我问你,现神京米价几何?将要入冬,柴价煤价几何?一匹布,从江南运至,折价几何?”
贾蓉的这三个问题若是去问普通人,去问户部的小吏,那多半是问不住人的,或许第三个有些难,却也一定有人说的出来。
可现如今,那户部郎中只听着问题,脸上便茫然起来。
他堂堂一郎中大人,问他粮价柴价,这他如何得知,他平日在府里,又不管采买。
那郎中愣了会神,而后便反应过来,这可是在金銮殿内,今个他若是说不出来,以乾明帝的脾气,他性命或许无忧,可脑袋上的乌纱帽,却是一定要没了。
如此,这郎中便支吾着,开口道:“粮价许是一石一两,那柴我是没算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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