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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朱涯那帮人行动起来利落有序,跟电视里演的洒脱不羁的江湖人有很大区别,单他对乔天宇尊敬的态度就有问题,而且,他们一帮男子带着她上路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不过跟着疤脸他们的好处还是显而易见的,至少从此以后可以暂时摆脱露宿生活、光明正大地住客栈了。
晚上将乔羽飞送至房间后,乔天宇仔细检查了一下门窗,确定没问题后依然不放心地添了一句:“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在外人面前他们是兄妹,男女之防不得不注意,比如此时住店要分睡两间房。说到这点,反倒不如露宿时安全。
“那么,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房了。赶了一天的路,殿下还是早点休息吧。”乔天宇温言建议完,认定乔羽飞会像前几天一样马上入睡,于是话音一落,人便自动向门外走去。
“朱涯他们是你的手下吗?”乔羽飞对此只有七分把握,但一看乔天宇的表情她便确定事实正是如此。
“是。”乔天宇平静地颔首,并无隐瞒之意,“殿下是如何发现的?”
“你做得太刻意了,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行事低调,不会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说那么多话,何况你昨天才说了要小心行事。”以她对乔天宇的了解,只凭这两点便有六成把握断定了。
乔天宇无言,许久点头微笑,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原来殿下这么容易就看穿了,微臣真是惭愧。看来此番做戏只能瞒过外人。”
乔羽飞却丝毫没有发觉他的笑容有何不对,兀自一脸挫败地闷声道:“乔天宇,虽说是做给外人看的,但我要是看不出来的话你也不会主动跟我讲吧?你虽不会骗我,但确也瞒了我太多事了。”
室内一阵沉默,乔羽飞咬着下唇浑身僵直,她绝没有想到眼前的僵局居然如此难解。
不知过了多久,乔天宇开始叙述前因后果:“接下来我们要穿越沦州地界,东垣魔教中数一数二的大派千绝宫便位于此地。最近宫中教徒活动频繁,时不时出没于附近的城镇之间,为了保险起见,我临时抽调了一批暗桩过来,没有告知殿下是希望殿下不必为不确定的事情担心,这番考虑若有不当之处,臣愿请罪。”
一席话听完,乔羽飞的失败感愈加深重:“乔天宇,我说出这些话来并不是要你低头认罪,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吗?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想每天只是被人保护,我不想过着毫不知情、只是呆在安全领域的生活。你说过,天女也有她的责任,因为你第一次见面时对我说过的那番话,我一直想要努力地了解这个世界,只有大概掌握了情况,我才有可能发现在这里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虽然做不到你期望的那么好,但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都愿意去做,只要不会感觉自己像个废人一样,最起码我可以帮上身边的人……算了,看样子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你需要的是一个像傀儡一样的家伙,那当初又为什么偏要我留下来?任何人都会比我更听话、更乖巧、不会傻瓜一样地去做无用功!”
一口气将长久以来想说而没有说的话清空,讲到最后,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滚落,乔羽飞用力抹掉脸上的水迹,低头看着自己紧握成拳的双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这样让你很困扰吧,终究我所做的都只是徒劳而已。”
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乔羽飞逼退即将再次涌出的眼泪,以平静的语调道:“抱歉,耽误你的时间,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不论她的声线有多平稳,浓重的鼻音依旧骗不了人。
脚步声响起,一步、两步、三步……
门被打开,然后关上。
终于安静了,乔羽飞往后一倒,整个人仰面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床顶。
渐渐地,视线又模糊了。
乔天宇走出这间屋子时抱持着怎样的心情,他会不会感到失望,会不会为当初留下她而后悔?
不愿思考,竭力避免思考这样的问题,但类似的疑问却在脑中萦绕徘徊、挥之不去。
真是失败。
乔羽飞捂住脸,任由温热的液体从指缝中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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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来是因为喉咙疼痛难忍,房间里一片漆黑,大约是灯油燃尽了。
乔羽飞摸索着下床,觉得手脚不听使唤,或许是因为睡觉时姿势不对,她并没有在意。
头昏沉沉的,去往桌边的几步路居然费了她好大力气。
乔羽飞定了定神,拿起桌上的瓷杯,她记得杯里还有凉掉的水。
“啪”地一声,杯子脱手,砸在地上碎成几片。嘴半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糟了!
即便是乔羽飞这样没有丝毫江湖经验的人也发觉不对,她踉踉跄跄地走到门边想要出去,不料使了全部的力气也没将门打开。
力气用尽,乔羽飞软软地坐倒在地上,再没体力站起来。
既然不能出去,起码要藏身到对方找不到的地方。
面对突生的变故,乔羽飞刹那间做出了决定,开始手脚并用地往床底爬。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披头散发匍匐在地的样子比起贞子毫不逊色,不知能不能就此吓退来人。乔羽飞暗暗苦笑自己在生死关头还有心思自嘲。
爬进床底时后背已经湿透了,乔羽飞将床边的鞋子收到床底,使力把床单扯下来一截,盖住床脚。
做完这一切后,她听到窗边传来一声物体落地的轻响。
来者是谁?乔羽飞趴在地板上一动也不能动,四肢慢慢失去了知觉,头脑却前所未有地清醒,全力思考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