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拯救失足少年

    天地之间茫茫混成一片，漫长的官道上只有一辆马车颤巍巍地行驶在风雪中。狂风裹着鹅毛大小的雪片卷成一个个呼啸着的漩涡，雪片被碾成细碎的粉末，又在风力作用下粘连在一起，结成米粒大的冰渣，打得木制的车厢沙沙作响。

    车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子蜷在地板上似乎正在熟睡，另一名少年靠在后壁上闭目养神。地板及四面的车厢壁上都钉着厚厚的棉质衬里，一方面是为了保温，另一方面也相对提高了乘客的舒适度。

    但在如此恶劣的路况及行车天气下，这些塞满棉花的衬里能起到多少作用就很值得怀疑了，别人尚且不说，单看女子眉头紧蹙似睡非醒的样子就能猜得几分。

    马车又是一个剧烈的颠簸，女子的身体在一瞬间弹了起来，之后重重落下，她在梦中痛呼一声，终于缓缓睁开了眼。与此同时，少年双眼顿睁，视线紧紧盯在女子脸上。

    乔羽飞确定她从未睡得这么不安稳过，她几乎整夜都梦见自己在坐火车，而且还是慢车，期间火车不停地到站出站，车身晃得又厉害，简直要让人怀疑起铁路运输的安全性。

    及至晃晃悠悠地爬起身，乔羽飞的目光还有些茫然，先是揉了揉脑袋，接着抓了抓身下的软垫，然后伸手敲了敲车厢，再敲敲自己的脑袋，一时间脑子仍是转不过弯儿来。

    “终于醒了啊。”背后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乔羽飞迟钝地回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陌生人眼前睡着。

    发话的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眼角上挑，乌发红唇，肤色偏黑，一颗价值连城的蓝宝石穿在细细的银链子上垂在他额前，精瘦的身体包裹在绛紫色的丝绸冬衣之中，从头到脚描龙画凤，就连靴子都绣了金边，穿戴打扮仿若富贵人家的小少爷，极尽奢侈。

    少年坐得舒舒服服，气定神闲地注视着乔羽飞的一举一动，包括她初时的迷茫、后来的惊异，几乎等不及要看接下来乔羽飞认出他后的神情。

    “你是谁？”乔羽飞排除了自己回到现代的可能，进一步证实了现下她没在做梦，之后顺理成章地问到。

    对方等了半天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想到自己先前期待的心情，立马就有点恼羞成怒，好在他很快为乔羽飞此举找到了理由，压下胸中的一股闷气笑道：“哼，也罢，那天黑灯瞎火的也难怪你没看清——你瞧好了，我就是杀过你一次的人！”

    少年的相貌本生得极好，这一笑居然带了几分与他年龄不符的妖异气质。但他说话间眉宇之中又流露出一股张扬骄傲的神色，再加上眼中显而易见的“怕了吧？”的讯息，倒令他本身的邪气消散了大半，看起来和普通的少年并无二致。

    “欸？”乔羽飞眨眨眼，指着对方道，“你？杀过我？”说罢不等少年的回答自己先摇了摇头道：“太假了。我根本不认得你。”

    “假？”少年的声调有些异样，眼睛随之眯成了一条线，“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留下的伤疤呢，哪那么容易赖掉！”

    这么说着的同时，少年身形一晃已凑到乔羽飞面前，伸手往她衣襟上抓去，大有扯开她的衣服就地证实之势。

    “你做什么？！”乔羽飞大惊之下本能地向后闪去，少年顺势扑在她身上，拉住乔羽飞的外衣就要解开。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顿，两人毫无防备地一齐向前倒去，乔羽飞一头磕在前面的车厢壁上，虽然不是很疼，但眼前也冒出了一圈金星，少年反应敏捷地及时撑住了车厢，但其余五指还紧攥着乔羽飞的衣襟死不松手。

    接下来，有人打开了车门，恭敬地汇报：“少爷，到——”瞥见车内的情形，来人的下半截话噎在嗓子里就此消音。

    车内的两人同时往外看去，只见车门正对的地方是一家客栈敞开的大厅，无论是门口等着迎接的小二还是厅内正在就餐的食客此时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张大嘴愣愣地望着同一个方向，而他们视线的交汇点正是车厢内举止大胆的两人。

    保持着开门姿势的车夫半晌之后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小心翼翼地道：“少、少爷，要不剩、剩下的一、一半车钱我、我给您算便、便宜点？”

    车里的两人似乎一瞬间都呆住了，须臾之后乔羽飞作出了反应，手脚并用地爬向车外，同时张嘴叫道：“救——”

    少年同时有了动作，一手从乔羽飞身上拂过顺势将她扯了回去，另一手“砰”地合上了车门，生生阻断了一干看客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车门再度打开，华服少年面色不善地下了车，注意到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以及他怀中的人身上，他轻哼一声，眼光如刀迅速从众人脑袋以下肩膀以上的部位扫过，满意地看到各位食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归本职埋头苦吃，转头对着掌柜冷然道：“我要一间上房，你在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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