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实在费解。
难以忘记那天在曹夕山上初见时熟悉的感觉,仿佛之前便与她相识。
与第一次见面的人何来相识之说?这种感觉不合情理。
仔细回想,终于恍然:她便是预言中的女子,据说我会因她而死。
再三打量,她确有特别之处。但凭她及那名武夫便可请动璇玑叟出山?
有几分好奇,于是不动声色提出要求,端看她如何应对。
一个根本没有答案的谜题,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未来果然同安排好了一般,她约定不日即来,我却知晓再次见面要等到很久之后。
也好,我可以用这段时间好好考虑是否要逃避这种既定的安排。
不可否认,其实我有些想知道自己如何因她而死,预言并没告诉我其中的缘由。
居然是因为她?
难以相信。
有些草药会让人上瘾,与她相处的日子也是。
一天比一天更加在意她的存在,常常不自觉地想要知道这样下去三五年后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个时候她又身在何处,但那时的情景已经看不到了。
如此说来,在那之前我已经死了。
近来开始逃避入睡,愈发清晰的场景令我莫名地排斥,这是之前没有的症状。
因为这具身体即将冰冷,所以才出现了异常?
这个理由似乎说不过去。
但要如何解释这些难以描述的情绪波动?
不光如此,那些零碎的画面开始插入我现世的记忆,对我的影响逐渐变强,持续时间也越来越长,有几次我甚至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握。
这是危险的兆头。恐怕“他”与她也有着极深的渊源。
此外,身体被人掌控的感觉也谈不上舒适。
可那段日子却是我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一笔。她对这样的生活心满意足,极少问起之前的事情,我也习惯了在她面前沉默。彼此言谈不多,但不存在任何不便。
她不问,我便不说,这样很好。
那一日,她请了两位朋友到家用餐,那两名男子皆擅于言谈,她看起来兴致也不错,与他俩相谈甚欢快。
不知何故,没了胃口,一桌丰盛的菜肴却没吃出任何味道。事后回想也印象全无。
菜剩了不少,以致次日三餐都是剩菜,此时才发觉她的厨艺又有进步。坦白说与她听,她果然极为高兴,信心大增之下决定除夕再次宴请那两位新结识的友人。
总觉得方才那句话说得太早,有几分后悔,随后疑惑自己怎会有此种无聊想法。
天都峰历劫时突至的震动,搬到华源之后隐约的期待,戴上手套那刻涌上心头的暖流,种种不曾体会过的感情如今化作越来越强烈的不甘!
为何我只剩这么一些时候?!
心中不由生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若是这样的日子永不结束就好了。
遇到她以前,不管是真切的悲伤、不甘的愤怒,还是发自心底的愉悦,这些浑浊纠结的感情我从来不曾体会,但如今,这些情感激发而出,教我不知如何是好,焦躁、迷惘皆因于此。师父临终所提到的大抵便是这些,唯有待在她的身边,我才能有所体会。
虽然内心抵触着亲眼目睹过的将来,却还是动手调制了“忘忧”以备不时之需,这种自相矛盾之举……真不像是之前的我会做的事,或许我的行为也变得奇怪起来了。
不过没有关系。
天意不可违。命运终究走到了无可挽回的一步。即便带你居于市井、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远离任何可能成为战场之地,未来终究以我没有预料到的步伐走到了面前。
动身的时候便有预感,这条路的尽头便是预言所示的结局。如果没有异能就好了,如果那些都是单纯的梦境就好了……虽然知道没有用,但还是忍不住这么希望。
世人皆逃避死亡,又有谁像我这样急切地奔赴死地?
那刻的形势再凶险不过,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非要护她平安不可!
一道亮光自脑中划过。原来如此,我总算明白自己是怎么因她而死的了。
没有任何迟疑地施展最大程度的植魂术,有四具尸体被我控制,这已是极限。
即便是斩断头颅都不能令这些傀儡停止进攻,活人说什么也不是它们的对手,结果显而易见。
植魂术和回元术都要消耗术者大量的体力,不是可以随便使用的法术。两者相较,植魂术是向无生命的物体注入生气,因此更为凶险,师父便是因用它救我而故。
意识到追兵全军覆没的同时,我的体力也到了尽头。只要再一刻就能将她护送到安全的地方,但这短短一刻,我却撑不住了。
我所熟悉的、重复过无数遍的场景再次上演,不同的是,这一回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结局,视野里只剩她泪如雨下。
不知道一个微笑可否令她展颜?
意识逐渐远去,这一刻,我再无遗憾。
我情愿独自跋涉,只求稍微跟上你的脚步;我宁愿与你永不相见,只为延迟那一刻——只是这样而已……
若有来世,希望能将这些话告诉她。
除此之外再无他求。
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