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辉本人如他所说,果真摆出一副不管事的态度,慢悠悠地品了一口佳酿,以闲聊的口吻道:“其实在我看来,那女人死了倒便宜了你,把你的命赔给人家,此外管管丧葬礼仪之类也就差不多了。可如今人家没死,这医药补品可不是个小数目,要是那女子破了相,你还得费心照顾她一辈子。唉,想想都替你头疼。”
青年开始半信半疑,冷不防见文清辉回头看他,顿时又紧张起来。谁知文清辉只是不怎么在意地指了指围栏,“好心”提醒道:“要跳就跳,不想跳的话就往里站站,别一不小心摔下去了。知道的说你是失足坠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你推下去的。这里就只有你、我、她三个人,出了事将来我一个人可说不清。”
男子慢慢地将腿收了回来,小心地往里挪了一点,再次求证道:“她……碧澜姑娘她真的没死?”
“掉下去的时候被几层屋檐连着挡了三四次,磕碰擦伤之类的免不了,性命倒是没什么问题。所以说你的运气也不怎么样,这次说什么也要破费一笔了——对了,你既然来得起旖兰阁,家里自然不缺这点小钱,这些救命钱对你而言又算得了什么。”文清辉眉稍一挑,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
那富家公子却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叫了起来:“那是自然,我家里怎会缺这点钱!只要人没死就成,我那时只是失手……只是失手……真是谢天谢地……”说罢终于松开了人质,两腿一软摊在地上。
真相其实很简单,那名大少爷酒醉之后对着舞姬动手动脚,偏偏那名舞姬卖艺不卖身,推诿间害那女子坠楼而亡。
官差将肇事者押走后,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文清辉走到重获自由的人质面前,温言道:“姑娘受惊了,不知姑娘可有需要在下效劳之处?”
对眼前这名即使落在劫持者手中依然不哭不闹举止镇定的娇弱女子,文清辉除了欣赏之外,还有几分感谢之意——若不是她遇事之后如此冷静,事情将会棘手得多。
随着佳人将秀发拢起,一张素白面庞朝向灯光,文清辉的表情越来越古怪,整个人几乎都僵在了原地:这张脸、这张脸明明是——
像是为了印证他可怕的猜想,对方冷冷开口:“在下乐舞司鸣玄,拜见文大人。”同时行了男子的常礼。
彼时,文清辉对鸣玄的认识只停留在能将这个名字与本人对上号而已,就连这一点都是因为宫中关于这名美少年的传言实在五花八门数不胜数才教他没有选择地记住了。
如今传言中的人物近在眼前,本人确实美得雌雄莫辨,不过身上的衣服显而易见是女装。
虽然职务、位阶存在很大程度的差别,不过两人多少还算是同僚的关系。这么一想,情况越发诡异了。
“今日有幸领教阁下的辩才,果然名不虚传。不过阁下未免太多事了,再过半刻,鸣玄便可自行解决,不劳阁下费心。”
传言所说一点不错,这名少年的脾气委实糟糕,连对救命恩人都话语带刺。
“喔?难不成除了自行了断不成为他人的累赘之外,阁下还有更好的解决方式?”论起口舌之利,文清辉自认从不输于他人,于是干脆开始面色平和地同少年打官腔,权当修身养性。
少年的神情更加冰冷,说话同时整个人也在散发寒气:“那劝诱嫌犯以死解脱就是阁下的解决之道了?”
“为何不是?就算他想了解生命,那也是他的自由。”文清辉说这话时语气轻快,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临了,文清辉谢绝了涵香院老鸨的挽留,只借了一件男式长衫。
在比自己小四岁余的少年面前,文清辉不自觉地饰演了家长一角。
“说起来,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吧,你怎么会对我有敌意?”在送少年回去的路上,文清辉如此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少年的冰冷有被怒火瓦解的趋势。
“有什么办法可以记住第一次会面的人么?”文清辉确信自己只在宫中的宴席上远远看到对方几次。
“你连六年前自己写的那首诗也不记得了?!”看得出来少年正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怒气。
文清辉蹙眉:“六年前?”
“就是琼林宴之后!”鸣玄气极,索性吼了出来。
“哦,原来是那首!”当事人恍然大悟,抚着下巴一脸回味道,“那是我写给当时在宴上献舞的少女的,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和你有什么——”
“关系”两字于瞥见对方媲美锅底的黑脸时自动消音,文清辉惊异之下终于变了脸色:“你、难道你就是……”
于是,某一年上元节前夜,天命城某个相对僻静的街角处猛然响起一声惨叫,该灵异事件后来被添油加醋篡改成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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