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至诚,作为开国七贵中古家的继承人,三十二岁时便被先王赐封为武安侯,取其以武力安定天下之意。
作为古家这代资质最为出色的嫡系子孙,古至诚从军已有二十余载,期间立下功勋无数,王都多次将他召回加以封赏,安逸富贵唾手可得,但每次他都执意请命前往边境,数十年一晃而过,西黔四围几乎给他跑了个遍,其声名更是响彻宇内。
英雄注定孤独。在世人眼中,这位功勋卓著的武安侯最大的遗憾无疑便是半生孤独、至今尚无婚配,也没有任何子嗣。且不说他当朝武将第一人的威名,光凭他的身家相貌便足以令有女儿的官宦豪门将其列为东床快婿的不二人选,据说连先王与太后都多次想从王族少女中挑选合适的赐婚给他,可最后都被古至诚一一婉拒。
于是,天下皆知,武安侯最大的愿望便是此生终老边境、战死沙场,而这也是他身为武将的最大荣耀,此等志向令世人唏嘘之余不禁更为叹服。
军中数十年的历练并没有使这位王都世家出身的大将染上行伍之间固有的某些习气,他的言谈举止始终保留着三分优雅、六分沉稳、一份亲切。透过他的言行,远离都城的人们隐约可以窥见那座天命之城的大气繁华。这一点最初或许是同袍们诟病的所在,但如今已成为深受麾下景仰的另外一个方面。
将头盔解下提在手中,这位传奇般的武将接着对方的问话笑道:“觉得你们这头儿有趣、忍不住过来凑个热闹。”
不等他人行礼问候,古至诚已经找了个空隙盘腿坐下,环视一周道:“既然是唱歌,那干脆我也来一曲!”
不知是谁带头,火堆旁顿时响起一阵鼓掌叫好声。
将头盔翻转放在地上,衣着打扮看起来与其他兵士并无不同的武安侯从靴中摸出一柄匕首,敲了敲铜盔慷慨而歌:
“肝胆洞,毛发耸,号令从,生死共;
折戟沉沙笑谈中,一诺千金重!”
打第一个字开始,多数人便已猜到曲目——西黔军军歌。豪气冲天的词,激昂雄浑的曲,合着敲击头盔所发出的类似磬的清越悠远的音色,再没有哪首歌比它更加适合像他们这样的一群人。
这回不必有谁起头,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到当中,一齐高歌着属于他们的骄傲。
“您还是决定带他们一道走?”在每晚例行的主将巡视过程中,陪同的佑安确认似的开口。
“这并非由我决定,而是我必须执行的命令。”古至诚转过脸来,为的是探视说话人的表情,“佑安,你在担心什么?”
被那样虽然收起了凌厉却依然气势逼人的目光紧盯着,人生经验远不及对方的青年狼狈地低下了头,心中一片不曾收拾的茫然。
那两人身份可疑,其行为必然早已引起朝中注意,这次要趁大战得胜、主将前往天命城之时带他们同去可谓合情合理,他明明清楚,为何还要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的确,他在担心,那两个人绝对还隐瞒了什么,王都必然不会不追究天女出现在龙岩一事,追究下来极有可能……
心绪乱了,因为太过在意而愈发乱得毫无头绪。
如果说初见她的时候唯一的感觉是惊奇,看着她二话不说地沉入梦乡时的感觉是愕然,听闻她用大粪退敌时的感觉是咋舌,得知她四天四夜守在城头、那把随身的长剑只为了在她累得站立不稳的片刻工夫里支撑她的身体时的感觉是震撼,这些感觉都还算不上是在意的话,那么,两个月过去,他恐怕是真的开始在意她的事了。
此刻,这种令他无法理清的感觉又是什么?
以几乎令人察觉不到的幅度摇了摇头,拥有武安侯之名的男子开口道:“佑安,你可还记得月华交给龙岩城郡尉的那封信?”
青年恍然抬头:“当然记得,里面不是加盖了护国天女的印信吗?郡尉便是因为这个才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份的。”
“我前些日子将那封信送去了天命城,经过比对,除尺寸有几分出入外,印信的图案与天女之印几乎没有差异。”
“那么,”讲到这里,古至诚眉心微蹙,“换做是你,能否在最初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辨认出印信的真假?”
仔细一想,佑安顿时发现了可疑之处:“您是说,在没见过天女之印的情况下,郡尉同样无法判定印信的真假……那他怎么会将城防大事都交到身份不明的女人手上?!”
“无礼的家伙,你说谁是身份不明的女人?!”
声音未停,威胁已至。面对突然出现的敌人,佑安来不及拔剑,只有举起右臂硬生生挡下。
闪着寒芒的利刃被精钢所制的护腕弹起,紫衣少年宛如大鸟一般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轻盈落地,佑安趁此机会拔剑出鞘,做好了防备的姿势,双方虎视眈眈,大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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