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亢。
他跟赵德昭并肩而行,笑道:“他最近得了怪病,手脚时常抽搐。有妖医说要吃人肉才能治病,他就在河北当地抓了两个童女杀了吃了。
河北当地民众惶恐,地方官员管辖不住,只能禀报官家,官家召王继勋进京,他竟然还带了一箱人肉干献给官家,被官家训斥了一顿。”
赵德昭的声音越发平静,露出淡淡笑意。“他若想巴结官家,也该把自己的儿女做成人干进奉,拿别人家的孩子进奉,算什么心诚。”
“那可不是,何况官家什么没有,怎会稀罕一箱人肉干。”
出了宫城,一众内侍还坚持把赵德昭送到了东宫门口,才告退离去。
一进门,赵德昭脸上的微笑就消失了。“佟殿头,你今日也忙活了一天,早些休息。明日若不下雨,就去农庄瞧瞧。”
“诺。”
内侍高班薛授迎了过来。“二哥,诸位哥儿都回去了,过两日是石保吉的生辰,约了二哥去做客,还说明日送名帖过来。”
“我知道了。”他率先向中院走去,佟亮扬了一下手,薛授和几个小太监立即跟了上来,准备侍候赵德昭洗漱,休息。
看到后殿偏殿的灯还在亮着,徐永昌守在门口,赵德昭摆了摆手。“都下去吧,我晚些再洗漱。”
徐永昌见赵德昭回来,却依旧没有忘记使命,守在书房门口。等赵德昭走近,才躬身行礼。“见过二哥。”
赵德昭点了点头,走近了书房,看到裴格安和四姐两个人并排坐在书桌前,两个人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四姐像个小女孩一样不停撒娇。
见到赵德昭回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恢复了淑女的娴静。“见过二哥。”
“一家人,不必多礼。你们在说什么?”
裴格安笑道:“我设计了胸罩和内库,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了。”
赵德昭望了四姐一眼,却没有笑出来。“你们继续,我去练会儿武。”
原本想要找裴格安倾诉一番,可是四姐在,赵德昭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再他人面前表现出来内心的愤怒。
听到王继勋这个名字的时候,赵德昭深埋的记忆就被挖了出来。
这个五代十国时期著名的食人魔,在他心里从历史变成了现在。
人之异于禽兽,就因为有道德感约束本性。
绝大部分的人恐怕是宁愿饿死,也不会对同类下嘴。
可是有些人,却跨越了这层底线,变的禽兽不如。
赵德昭难以想象,王继勋有多粗的神经,才不会在乎吃的是同类。
当然,他愤怒并不是因为王继勋,因为这样的人,对赵德昭来说,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也不会将他视为同类。
他愤怒的是这个时代的麻木不仁,是这个时代的道德沦丧。
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把吃人当做稀奇事,认为天经地义,这才是赵德昭愤怒的根源。
可是撼山易,撼人心难。
想要改变这个时代人们的认知,纠正他们的思想,绝不是发火,杀人,就能改变的。
他有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让他念头不得通达。
他愤怒自己太弱小,无力改变。
在演武场这里,赵德昭将自己折腾的精疲力尽,才让内侍去准备热水洗澡。
每个人都看出了赵德昭的心情不好,佟亮和刘小不在,也没有人敢开口问他,只能小心翼翼伺候。
洗漱完毕,赵德昭回到了寝殿,裴格安已经洗完了,穿了一个小肚兜睡在房子一样的拔步床上,两个小宫女帮她扇风
见赵德昭进来,她摆了摆手,小宫女就连忙站起身来,下了两层台阶,才下了床,不敢看赵德昭露出的胸膛,低着头退了出去。
赵德昭脱掉了鞋子,上了床的裙边,在外间脱的只剩一条牛犊裤,这才真正上了床,然后躺在了竹席上,长舒了口气。
裴格安拿起了蒲扇,轻轻帮赵德昭扇着风。“今日的事情办的不顺利?”
“很顺利啊,历史已经改变,只是不知道改变了多少。”
“那你为什么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赵德昭楞了一下,惊愕道:“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她嘻嘻笑了起来。“我跟你当了快二十年夫妻,你心情好还是不好,我一眼就能感觉出来。你生气的时候,脸上看不出来,但是眼神很冰冷。”
赵德昭笑了笑:“原来是感觉出来,不是看出来的,我还以为自己的城府太浅呢。”
“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走出思维的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