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汴州的这些个骄兵会当如何呢?
现在卢钧恨不能宰了崔倬,当然了,如果崔倬不是清河崔氏子弟的话。
徐州军,这是崔倬信中唯一有用的信息,盐铁院被焚崔倬迅速派兵救助并追杀贼人,虽是贼人跑的快但也是斩杀了二百余人,一直追至芒砀山才恐有伏撤了回来。又捉了几个溃军得知了来路。徐州之变也终于传到了卢钧耳中。
麻烦了,崔倬信中请示是否出镇讨伐,但卢钧怎会如此愚蠢,他是宣武节度使,宣武安危才是他的职责,而今宋州之变会给宣武带来什么后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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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史,这是我袁家的籍书,所有奴仆都录下了,此番全交与长史了,凭你处置“。陈权的面前放了一口小箱子,打开来看是一个薄册,陈权取了出了略一翻看就皱了眉,这里面记录的人数不过五十余人,这怎么可能?之前的城西门混战各世家可是聚集了数千人的。
“袁公果是克己为仁,此番之事可为天下之表。恩,只是这数目可对”?陈权先是夸赞一番复又问到。
“呵呵,自是对的,颜介公⑤所做家训曾言:“常以二十口家,奴婢盛多不可出二十人”。我袁氏礼法世家,于颜公之说深以为然,只是袁家本就丁口众多,唉,这人才略过了些的。再者说了,唐律有文:略卖人为奴者绞,我袁氏怎可为这不法之事“?袁叔业笑着回应着,而这也让陈权哽住了,大唐律他还是熟悉的,自然记得这一条,可律法条文和现实自是有差的,如今这袁叔业是来调笑的吗?有心发怒可又一时寻不得理由,只好忍了怒火看着袁叔业笑意盈盈的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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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平,你看这,怎会如此“?陈权想了一番也是不明所以只好叫了韦康来问。
”呵呵,这是对的,没什么疏漏,莫说袁家了,便是我韦氏所记也大体这般的“。韦康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何意了,笑着说到。
”哦,愿闻其详“。陈权忙按了韦康坐下,又亲倒了茶水等其解惑。
”唉,度之啊,你所言放良莫不是只是一时兴起?这世情你尚不知详尽,这~~~“。
”罢了,且容我详言,大唐奴者其实不多,天宝年朝廷特有定额,王公不过二十人,职官一品十二人,依品阶递减,下至八九品只得一人尔⑥。而之后几乎每朝天子都会下诏罢奴事,特别是会昌年天子因灭佛之事更是许百姓纠告,每告一口可得钱百贯⑦。这律法与世情虽是有些出入,然大体还是可控,所以大唐奴籍确是不多的。呵呵,你是被那袁叔业唬住了,你欲放贱民,可贱民却不只奴仆的,而且奴仆却还有其他的隐事“。
”奴仆,奴与仆是为不同的,仆者如今多是两种,一为佣仆。百姓贫瘠,多有无力求活者,故常有逃户之事,于此这佣仆便是不可免的,玄宗开元年间曾敕文曰:“黎甿失业,户口凋零,忍弃枌榆,转徙他乡,佣假取给,浮窳偷生“⑧。便是说这佣仆之事了,早年这佣仆之事朝廷还是多以赦免劝归为主,可自安史乱后朝廷便是有心也无力了,反而只能是大力推之,将此予百姓活命之法。这佣仆不同于奴,多是于主家签订契约,所以被视作私奴,可多还是属良籍的”。
“其二便是典身,这才是如今最多的。典身不同佣仆,多是因无力付债而典卖自身亦或家小。其既无薪酬,生老病死又皆由自身承担,等何日能还够了债款便可赎回。呵呵,可如此无薪酬的如何自赎?但是至少律法上却也算良人。除此之外的乐籍,娼户等等都属贱籍,而流民因属逃户,这就更是复杂了,朝廷多是对逃户以罪加之,所以这属于罪身的”。
“便是如此了,你以为世家的奴仆皆是奴籍?呵呵,良人居多的,至少律法上是如此,这奴籍好放,良人才是难解的,这也是为何当日我去寻你之故了。便说那典身,勿论何等因由,是苛税,还是天灾人祸,可毕竟是负债之人,你如是不管不问便自放了,这于出借者又是何其不公?更重要的如是这般会否令奸猾之徒仿效?可如是赎买,啧啧,那我也不知要多少钱了”。
陈权敲着桌子,他必须承认自己好像真的是头脑一热便做了这决断,他以为这世家之人该多是奴籍,曾经滕县郑氏的覆亡令这主家没了,这才让他捡了便宜,可难不成要杀绝了世家豪族不成?
可如只是象征性的收了各家几十口的奴仆这又有何用?
“哈哈,令平,却是我之过了,我当日着实是临时起意而为,不过想来你定有谋算的吧”?陈权瞟来一眼韦康的笑脸,突然想到如这是不可为之那么韦康定不会附和自己,于是心中一定忙陪着笑起身连连拜下。
“哈哈,难为,却非不能为之。我便也学古人计出上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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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全晟看着身后的残军心疼不已,宣武军实是悍勇,杨定希突袭之后竟一时不能成,无奈之下曹全晟只能又带了徐州军马冲杀上去,最终是借着人多势众才算得手,可宋城兵马很快就出城援救。这又是遭了追杀,最终虽是得以脱身可如今身后只跟着五百多人了。
“曹将军,我等可要回去了”?姜元佑也是一身的伤,而也正是因这些伤让曹全晟彻底接纳了他。
“此间事成,折损却是重了些。我却有些不甘的。倒有个主意或可再立新功”。马上就到武宁了,终于可以安心一些,曹全晟却起了些别的心思,或许,或许是件大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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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讥韦玎吟以韦字为韵》,唐·西域僧人利涉所作。
②汉宣帝于石渠阁召开的经讲会议。
③面食,油煎而成,内有馅。
④韩约,字重革,唐朝将领,曾任安南大都护,左金吾卫大将军,甘露之变被杀。
⑤颜之推,字介。作《颜氏家训》。
⑥《唐会要》卷八十六:天宝八载六月十八日敕。京畿及诸郡百姓。有先是给使在私家驱使者。限勒到五日内。一切送付内侍省。其中有是南口及契券分明者。各作限约。定数驱使。虽王公之家。不得过二十人。其职事官。一品不得过十二人。二品不得过十人。三品不得过八人。四品不得过六人。五品不得过四人。京文武清官。六品七品不得过二人。八品九品不得过一人。其嗣郡王郡主县主国夫人诸县君等。请各依本品。同职事及京清资官处分。其有别承恩赐。不在此限。其荫家父祖先有者。各依本荫职减。比见任之半。其南口请禁蜀蛮及五溪岭南夷獠之类。
⑦会昌五年八月。中书门下奏。应天下废寺。放奴婢从良百姓者。今闻有细口。恐刺史以下官人。及富豪衣冠商人百姓。计会藏隐。及量与钱物索取。敕下后。如有此色。并仰首出。却还父母。如有依前隐蔽。有人纠告。官人已下远贩商人百姓。并处极法。其告事人。每一口赏钱一百千。便以官钱充给。续征所犯人填纳。敕旨。宜依。
⑧《唐大诏令集》卷一百一一:《听逃户归首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