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的泉州刺史王固①虽已年近七旬,身子倒一向爽利,吃的,饮的,美色皆是不拒。如果不是这几月来武宁军的入犯令他生了火气更兼无暇分身,恐怕这个炎炎夏日他早就如过往那般携三两美眷寻个山林清幽处消暑去了。
对于武宁镇和陈权,王固一直怀着深深的恨意,仇恨的来由非是什么恩怨,而是信仰。
王固信佛,甚是虔诚,大中元年天子诏令天下复寺,他当即便以刺史之尊迎用幡花舍于开元寺②,如此做派自然是讨了佛门欢心,这也让他于官任上越发的得心应手起来。
尽管同是供佛之人他远不如那河东大士裴休来的风光,甚至有时还要假借前时山野之人的名号让自己不要在隐没于大唐广袤的数百州间③,然而,既然供佛可得利,那么毫无疑问这条路就是正确的。
于是当武宁镇灭佛的消息传来,他便成了最为坚定的反抗者,就连崔于能够顽强的抵抗到今时,王固也是厥功至伟的,钱粮,兵丁,豪不吝惜的送了过去,只为了守护住这片佛门净土。
入了夏,战争仍就拖拖拉拉没个尽头,王固有些焦躁起来,闽地偏僻,更算不得富庶,钱粮能供给一时,却无法久持。再有七月节庆又多,人丁集会日渐喧嚣,人多的地方麻烦便多,谁都不知道会不会生下是非,加之泉州的兵马又多半都调给了崔于,州内防务不免就显露了隐忧。无奈也只能新行招募,然招用的士卒又少有能战者,勉强拿的住刀枪做个样子罢了。
好在他的运势不错,半月前有一伙流人前来投军,俱是弓马纯熟的精壮汉子,原本王固对这些来路不明的人还有些疑虑,但问知详情权衡了利弊,又尽取家小为质,他终究还是将这些人纳入了帐下。
事情其实做的有些唐突,私自收拢逃卒,还是从京城里逃出来的金吾卫,如果闹开了王固也要落下罪责,然斟酌了再三,利终是要大于弊的,至少眼下是如此。
早前长安的宫变朝廷对此是忌讳莫深,可官场上这些耳目灵通的人精们大多都心知肚明,无非是一场无妄之灾罢了,就算内里的详情知之不明,然想来除却几个心怀鬼胎的叛逆,多是些无辜的棋子。这些棋子或许也没什么忠诚可言,但仔细挑拣一番总还是有可用之处的。况且都快半年了,除了一个名叫黄巢的天平镇狂书生外,朝廷仍未下旨问罪任何一人,哪怕死了的马元贽和作乱的陈权都是如此,所以这些寻常的小卒更是入不了法眼了。
再有便是那领头的汉子萧望据言是已故贞献皇后的族亲,这层身份勿论真伪,在帝都长安是半点用处都没有,但是在福建,或者说在泉州,确有大用的。
贞献皇后出身泉州,过往为了攀附权贵有太多无赖子冒认亲族的,早年间跑去长安的三萧就是蒙混过一时,虽然最终也没个好下场,却总算也是享过几日富贵,而未能功成的更是大有人在,于是渐渐的萧姓竟在泉州成了本地大姓,人多了,哪怕是没几个出挑的,但彼此抱团取暖之下也成了一方豪强般的存在。
萧望,这个金吾卫的逃卒可是入过京并且在三朝天子的眼下活的好好的,尽管没得到任何官面上的应承,可他不但活下来了,还得到了一官半职,这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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