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目隆准,也有那个人盈白如玉的肌肤,如花红艳的樱唇。
慈爱地拍拍姬无恨的手,忠义夫人道:“这么好看的脸,要多透透气呢。”
一句话,姬无恨想到了江南,想到了那个可爱美丽的少女,好看的眉渐欲放松,魅惑的唇也略略勾起。
也就一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姬无恨随即恢复了无生趣的样子。
海公公其实是个性情中人,因为特殊的身份,他仅偶尔同忠义夫人说两句真心话。
“挺好看的小姑娘,刘监正也批命格贵重,生生给拆开,唉,如此下去,关系岂非越来越糟。”
想起海公公的话,竹涛紧盯四皇子,问:
“可是为了李家的小姑娘啊,那也不用不吃饭啊,你怎么越大越糊涂了!”
沉默……半晌后,姬无恨在忠义夫人执拗的注视下,还是艰难开口了。
“我同他讨要明月金珠……为您治病,他……不肯!”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儿,忠义夫人如释重负: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呢,这孩子真实诚!
“彘儿,那明月金珠不是被盗了吗?”
四皇子恨恨道:“哪里被盗了,他狡猾得很,怎么会让金珠被盗。”
忠义夫人讪讪解释道:“我本是一介宫女,身份低贱,如今得享高位,德不配位,自然就身体不佳。这也是天意,哪里还配皇家至宝来治病,你万万不可为了此事和陛下闹僵啊。”
“这么多年来,您养我育我护我,怎么就不配了,分明是他舍不得!”
忠义夫人竹涛紧抿嘴唇,下定决心才开言。
“也怪我没有给你说,其实明月金珠只可解百毒,起不了其他作用的,就是有些奇异的毒……它也无能为力。我只是生病了,又不是中毒,金珠对我无用的,你万不可为此责怪陛下。我本是早就该死之人,能苟活至今,得享尊位,已是满足了。”
竹涛说了半天,以为抛出这个事实,父子间的心结总该解了吧。
细看少年脸色,非也!
还是嘴唇紧抿,目光暗沉,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彘儿,你父皇并不容易,最近皇后蠢蠢欲动。海公公虽然传信他无碍,叫我们无需轻举妄动,可你也要适当关心一下你的父皇啊。”
“呵呵……他那都是报应,瞧他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你,你为何这样说?”
忠义夫人惊得后退一步。
“为何,呵呵呵……为何?为何淑妃对我恨之入骨,为何您只许我称您‘夫人’,我都知道了。”
看着眼前男子状若疯狂的样子,忠义夫人惊得又踉跄了两步,意识到不妥时,赶紧扶着身旁的桌子低喘了起来。
良久,忠义夫人方平息下来,再抬头,眼圈已然殷红。
“你……你知道了多少?”
“也没有多少……他不肯给金珠,我负气之下,就问他我是不是那个人的儿子——他说‘是’。”
竹涛的脸上闪过很多情绪,最终停留在心痛上,她沉痛地问:“所以,你最近才这样……自暴自弃?”
“那样不堪的身世,我还能无动于衷吗?他对那些人说我死了,其实完全是多余,当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真就已经死了,我不配和光明美好的人在一起!”
痛苦地闭了闭眼,竹涛颓然坐下。
良久后,竹涛霍地站起,身体迸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不,你不能这么想,你的生母是极好极好的人,你的父皇也不是坏人,他们……他们当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能这样看待自己的出身。”
“呵呵,不得已?”
姬无恨讽刺反问:“什么样的不得已可以掩盖这样的丑恶,我都觉得我自己恶心,我都想……结束自己的性命。”
“不……”忠义夫人凄厉地喊:“你不可以这样想,你无法选择你的身世,但你既然能出生在世间,就是上天的意志,你不可以有轻生的想法。”
姬无恨并不回应,提起酒瓶,又是一气猛灌。
胡乱擦了擦下巴上的酒水,他落拓地说:“呵呵,我能怎么样?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而已,生死都在地狱,呵呵呵……我喜欢的姑娘此刻就在京城之中,我却没脸去见她……”
忠义夫人已经涕泪横流,这个她珍爱无比的孩子现在这样自暴自弃,她如何对得起他的生母——那个美冠天下的人,那个她曾经的救命恩人。
“不……你就是你,你也是你母亲珍爱的宝贝,‘彘儿’就是她给你起的乳名。她希望你像小猪一样能吃能睡,幸福安康!”
“真的?我的母亲,真的这样喜爱我,我不是被所有人唾弃的?”
姬无恨想得都痴了。
“是的,彘儿,至少,我们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