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一,晨,车队离剑骨城还有约三十里地。
萧竹躺在乞伏樊安排的马车中,他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手臂有时还会传来阵痛,不过这些对萧竹而言都不算什么,完全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这次的马车可就不是马队那种板车了,而是更接近南陆出行用的厢式马车,只不过少了些装饰。
与萧刘二人同车的乞伏樊突然问道:“萧殿下,就快要到了,有没有兴趣换个衣服,体验一下北陆服饰?”
“不了,”萧竹笑道,“我可是要作为南陆太子进城的,自然是穿我南陆的衣服。”
乞伏樊笑道:“也是,不过太子殿下,在进城之前,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注意一下。”
“什么事?”
“你知道现在的北陆被分为两派吗?”乞伏樊组做玄虚道。
萧竹不以为然道:“不就是狼主带着洛州一派,宇文昌带着淮州一派吗,这不是大家都知道吗?”
“不对,”乞伏樊摇头道,“不过宇文将军的叛变也确实与此有关,我会在这里也与此有关,殿下你可能想不到,北陆人现在都被分成两派,守旧派和革新派,狼主和宇文昌就是两个派系的领头人。”
“有趣,”萧竹突然来了精神,“这倒是第一次听说,那你倒是跟我讲一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事可就有的讲了,”乞伏樊笑道,“两派的分裂其实早就开始了,几乎是狼主一上位就开始,你们南陆人这些年在北陆做生意变顺利了,就是革新派在努力,而当你们的机甲踏上北陆的时候,我们革新派是最开心的。”
“如你所见,北陆各旗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秘法,狼旗的狼血、猞旗的金身,都是很强大的力量,这样的力量使得北陆在过去千年的时间一直在军事上强于南陆,但是逐渐有人发现,军事再强也改不变不了北陆每年都有人饿死的局面。”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人一定要吃东西才能活着,但是北陆的生产方式太落后了,于是就有了第一批人尝试学习南陆的生产方式,或者直接与你们南陆人做生意,这批人聚集在一起,形成最初的革新派,时间大概是在你们的大夏王朝时期。”
“但是革新派一直很难壮大,因为旧贵族的势力过于强大了,强大到他们根本不在乎革新派在做什么,直到机甲踏上北陆的土地,守旧派的威严受到撼动,狼主才带领我们革新派站了起来,与之相应的,守旧派的代表宇文昌将军不愿接受与南陆缓和关系的计划,选择了叛变。”
“绝大多数家族的大族长都是守旧派,因为旧的生产方式饿不死的就是这批人,他们把每年要死多少人纳入自己的计划,有时甚至靠着发动战争来控制自己家族的人口,这种事甚至发展成守旧派内部约定俗成的规矩。”
“守旧派的思路很简单,北陆能以目前的方式生存上千年,那就说明过去的生活方式没有错,而革新派则一直致力于改变北陆的现状,希望能带领北陆进入新的时代,为了对抗守旧派,狼主在各个家族安插了我这样的人,我们都与守旧派势力有仇,也确实想改变北陆,而我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对守旧派的各族首领实行斩首,再由我们自己上位,将我们的家族变成革新派的战斗力。”
“与萧殿下你想的不同,北陆其实实行的投票决策制,每当有大事发生的时候,就由大首领,比如现在的狼主,召集各族族长前往剑骨城开会,这场会议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中途甚至不允许吃饭,直到大家找到一个大家都支持的决定,以应对新的变故。”
“每个族长都有一票,狼主拥有一票否决的权利,而上次会议,你知道他们做出了什么决定吗?”乞伏樊突然问道。
“什么决定?”
“他们决定让拓跋月嫁给你,以此契机促成联姻,”乞伏樊顿了顿,似乎在观察萧竹的反应,他又接着说,“事实上,已经有三个革新派的成员在自己的家族完成了斩首,但在那张会议桌上,无论是守旧派还是革新派,都毫无异议地选择支持这唯一的道路,这是北陆历史上少有的一次全票通过。”
“所以呢,这又能说明什么?”萧竹不明所以。
乞伏樊笑道:“这说明,无论是守旧派还是革新派,只要是目前还在洛州的家族,都希望你能尽快与拓跋月成婚。”
“哎,”萧竹叹息道,“当太子可真他妈麻烦,连自己的婚姻都决定不了,你知道为什么我父亲选择我来成为这场联姻的人吗?”
萧竹突然很阴险地笑道:“因为我啊,可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哦。”
剑骨城的城墙由泥土包裹木架修筑而成,在整个北陆属于独一份,除此之外,剑骨城也是北陆唯一有护城河的城市。
初见剑骨城,萧竹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百年前的南陆,即使是南陆最偏僻的城市使用的城墙也是用坚硬石材构筑的,泥土城墙在南陆完全扛不住攻城炮的轰击,所以南陆各国王侯不惜花费重金也要换掉城墙。
剑骨城的城墙高约三丈,分内外层,内外层墙壁厚半长,中间留下一丈宽的过道,城墙上每隔一丈就有一个汉子手持长枪矗立在原地。
与泥土城墙极不相称的是那扇巨大的钢铁城门,整扇大门都由黝黑的金属制成,门厚六寸,总宽一丈半,开门需要两队壮汉在城内用绳子拉开,关门倒是容易,城门上方似乎有滑轮机关,将城墙上的两颗巨石推下,大门就会立刻关上。
萧竹进城时,正坐在马车内,没有往外看,他能感觉到,马车在城门口停了很久,门内传来大汉的吆喝声,铁门的吱呀声一阵一阵的传来,马车再次前进,随后便有两块巨石落水的声音,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与此相伴的还有几个汉子的惊呼声,他们就是拉门的汉子,现在大门迅速合上,他们还没来得及松手,被绳子带的飞了出去。
乞伏樊倒是一直靠在车窗边,看着剑骨城内的景象,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他看了看一直保持正坐的萧竹,笑问道:“萧殿下,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们已经抵达剑骨城,马上就要分别了,好歹我们这几天都是睡在同一辆车里,也算同车共枕了,就没有一句话想对即将与你分别的我说吗?”
萧竹还在闭目养神,他笑道:“反正以后估计也不会见面吧,你做你的猞猁王,我做我的大乾太子,我们之间至少要间隔一条天坠江,再相遇是不可能的了,不能再见面的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乞伏樊笑道,“狼主可是想建立一个新的王朝的,我相信你也知道,到时候咱们之间少不了交流,我说不定还能带着猞猁王的名号踏上南陆,到时候我说不定就会去找你呢。”
“那就等你以后到达南陆了再说吧,我想,我们应该要到终点了。”
马车真的停下了,萧竹听见马夫下马的声音,同时还听到他说了一句:“拜见狼主!”
萧竹也跳下马车,站在马车前方的正是北陆共主——狼主拓跋良。
拓跋良此时全身包裹在兽皮袍子里,站在他身后的正是他的三个儿子——拓跋三兄弟。
见马车停下,车上也有人跳了下来,拓跋良用他雄厚的声音喊道:“谁人是萧竹,站出来让老夫看看,我的女婿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竹往前踏出一步,弯腰拱手作揖道:“在下便是萧竹,大乾太子,狼主您未来的女婿。”
说罢,萧竹抬起头,对着拓跋良笑了笑,道:“不知拓跋月公主在何处?”
站在拓跋良身后的拓跋步扶额叹息道:“这些南陆人都那么喜欢直奔主题的吗?”
乞伏樊也往前踏出一步,拱手抱拳开口道:“狼主,在下已将南陆太子带来了,还请狼主信守承诺。”
拓跋良摆摆手,说道:“该属于你的就会属于你,你继承‘猞猁王’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你放心就好了。”
说罢,他看向萧竹,问道:“我听闻,你打败了乞伏司仁,是真的吗?”
“不过侥幸罢了,”萧竹笑道,“若是乞伏樊没有出现,我应该还是要败在‘猞猁王’手下,只能说有运气的成分存在。”
“不必谦虚,”拓跋良笑道,“乞伏司仁的战力可谓我北陆四大名将之下第一人,只凭一把没有能力的刀就能将其重创,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你的武技想必是全天下一等一的,这般实力,我认可了。”
有能力的刀,自然是指影兵器,而对于北陆人而言,普通人就是指没有通过仪式获得特殊能力的人,萧竹确实没用这种级别的东西,也没有这种级别的东西。
萧竹笑道:“狼主过奖了,萧某只不过是运气好了点,若我的武艺当真有这般厉害,也不至于现在身上还有伤。”
拓跋翰扶额,他感觉这两人这样下去会聊到天黑,赶紧打断两人道:“萧殿下不必谦虚了,再这样下去我阿爸可是会一直站在这里,直到你承认自己厉害为止,不如我们赶紧结束现在这一步吧,你的身上有伤,还是尽快为你安排住处休息吧。”
“也好,不过我也确实不是谦虚,当时的情况确实凶险,若是乞伏樊没有赶到,估计我已经被‘猞猁王’打废了吧,”萧竹说着,站直身子,将刘煜拉到身旁,说道:“这家伙是我的书童,和我住一起就好了。”
“请二位随我来吧,我来为二位安排住处。”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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