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也不愿去相信。”汪鸿瑾如是说道。
“是你的父亲。”晟澜深感歉意,又忆起余姨的叮嘱,和京中一直便有的流言,他不是汪祈虞的亲子。
“尚算是,我应该一早和你说说我的幼时的事情才是,”汪鸿瑾揉了揉她的发,气息绕耳,“你不是也听闻关于我身世的流言?说我不是汪祈虞的亲生儿子。”
晟澜眉间染起疑惑之色,神情严肃的挣起身,只细细看着他,汪鸿瑾嘴角挑起讥讽冷意的笑,“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儿,一传却也是那么些年。”
“鸿瑾……”晟澜反握合住了他的手。
“那是我父亲的妾,也是我二弟的生母挑唆起的。我母亲是前清满族大户的千金小姐,而我父亲那时不过是我外祖父的身边的长随,事实上的故事和戏文便没有太多的区别。那年我母亲怀了我便和父亲私奔了,外祖父为了家族的名声,便派人待我父母亲回京,由于我父亲没有营生的资本,便赠了母亲一所陪嫁的宅子,和几十倾的田地,也是为人父母最后的一丝慈悲。”
“而我父亲便不是真的因为感情而带我母亲私奔的,他有更深的野心,也是在我出生后不久,我外族便去世了,家中的财产让族里过继的一个侄子给继承了,我母亲便没有份。那时,家中入不敷出,我父亲便是离弃了我母亲,到南方繁华之地寻求大展拳脚的机会。革命很快爆发了,他很快成为了革命军里的一个将领的左右手,直到袁世凯妄想称帝,奉系的势力一盘散沙,他趁机夺了上级的军权,独立成为奉系中的一派将领。汪家的势力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崛起的。”
“我父亲也在这个时候接回了我和母亲,可是汪府里早就不知有一个女主人了。我父亲的女人很多,我母亲常常受到一些欺辱,即便我是长子,却也没有什么重视。别以为,汪家只有我与二弟,事实上父亲曾经也有很多的孩子,只是这么些年下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政敌的报复威胁,有姨太太的勾心斗角,要在那样环境活下来的孩子太艰难了。张勋复辟的那一年,我亲眼见到我的母亲被抛弃在流民中,如果不是余姨一直抱着我跑,我也活不到如今。晟澜,你能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残忍么,家不成家,人不成人。我父亲连结发之谊的原配也可以不顾生死,何况是其他的人。我的几个弟妹大部分是死在了那一年汪家部下的叛乱中。”
“我明白。”那年的张勋复辟,兵荒马乱的北平,曾姚两家的姻缘的伊始,晟澜岂会遗忘了。纤细的手指伸入另一只粗糙手茧的手的手指间隙,掌心相对,十指紧扣。
汪鸿瑾感深的睇视了一眼,阖上双目,低低的叹息,“我便是知道,你会明白的。”
“母亲死后,我便很少留在家里,我常年在外读书,十五岁那年我便投身入军营里,对于家庭的感觉也是模糊了,没有了常人的后顾之忧,我在战场上越战越勇。在二十岁那年我出乎所有人预料,以新升部将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时,我看见他不可了一世的面孔,出现了一丝害怕。他也不得不害怕,因为他的身边除去了那些个女人,只剩下我和二弟了。这些年,他越来越不愿意见到我,我知道他的阴影越来越重,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整个汪家,他只剩下我了。”
听完整个漫长的故事,晟澜深深的出神,汪鸿瑾便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你是否觉得我过于残忍了些,怀着这样的心思对着自己的父亲。”
“不,”晟澜毅然的说,“从来没有人逼过他,是他自己练就成了一切。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我本以为你要过很久才会理解过来,没想到……”
“这些年,我经历了不少,牛家一次又一次的设计,我们根本躲不了。”晟澜的眼眸透着坚韧,苦笑着面对汪鸿瑾。
“是因为我的关系,否则牛家不会做到这一步。”汪鸿瑾说。
“从前莫愁与牛怀玉的感情是真的,可牛家的贪婪摧毁了他们的一切。我便是理解,没人可以抗拒自己的身份和家庭附加给你的包袱。牛怀玉是让人利用了的。”
“你已经猜出了是谁?”汪鸿瑾反扣着晟澜的柔软无骨的小手。
“是汪鹏瑜。”晟澜低垂着眼眸,说出来那个名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