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澜忘却了所以,只像他宛如附耳的清楚诉说,明明白白的对应着列车玻璃里的张合口吻,一声一字,天罗地网。
我,等,你。
屋外的琉璃瓦让傍晚时分的风雪打得瑟瑟发响,姚晟澜透过雕花木窗镶的玻璃往外看,雪如撕碎的棉絮一般让抛在天际,洋洋洒洒的飘落。屋里一直升着火炉,炉火叭啦的闷响,焦黑的炭角有乌红的燃光。姚晟澜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恍如隔世,从火车站的仓皇逃离至今的相携取暖,她才发现,原来已经过了怎么久。
“晟澜……”汪鸿瑾见她痴迷住,以为她是神伤抽发的迷离,只能道,“她,一直都不能是我们之间的阻碍。”
“对不起。”
汪鸿瑾疑惑的蹙眉,晟澜一面用指尖轻扫过他的眉梢,一面嫣然的说,“原来,我让你等了那么久。”
汪鸿瑾似乎没有听懂姚晟澜的话语,只觉得眉梢有一触细腻柔和的暖。
姚晟澜继续道,“一个会为我倾尽心思等候我回头的男人,我为什么不信。你能为我解释那么多,我便不再问下去了,因为我们之间再也不必要提及起的其他的人了。”
汪鸿瑾胸涌感动,方欲张口,却听门外有人敲着门,道,“小姐,前厅陈翔副官来了。”
姚晟澜没有应,一双水灵秋水般的眸子,只望着着汪鸿瑾,万般言语似欲倾诉,可如今碍着门外的人,便不再说下去。
汪鸿瑾几经犹豫,一面站起身整着衣领,一面俯下身拥着晟澜柔软的身子,两人贴得极近,连呼吸也是相近的起伏。汪鸿瑾隐忍的离了晟澜,却见盈盈剪水的双眸,禁搁不住捻起她的下巴,竟堵上了两瓣唇。一时浮起的情愫,思绪缭乱,极近的幽香袭人,越发的激烈罢了。
半响,姚晟澜两颊度霞,娇艳万分,略略迷离的瞥见汪鸿瑾离开的背影。
姚迪非听着紫瑶转诉着晟澜的病况,便站起静静的把握着汤婆子,默不作声好一阵,咳了咳才道,“你说晟澜算是什么回事啊,阖府除了爸爸就没有赞同的婚事,她便是一头扎进去了,扭拧的个性和谁学的。”
紫瑶并不答话,迪菲看了她一眼,方记起这个丫鬟是和晟澜待在一处最长时间的,便佯装是漫不经心的的问起,“晟澜,身子不好,也不必一个人千里迢迢去杭州静养,你说杭州有北平好么。”
紫瑶答话,“这个,紫瑶就不知了,服侍小姐去杭州的是我的妹子,紫笛。”
迪菲追问,“那紫笛她人呢?”
紫瑶说,“自然是回乡嫁人了。”
姚迪非不由得气闷,这阖府瞒着晟澜的事情如同铁桶一般严实,可是为了什么。挥了挥道,“紫瑶,你可是跟在晟澜妹妹身边好些年了,为何那次你没有去成杭州呢。”
“府里调配一向是太太做主,我只是个帮佣,哪里会晓得太太的意思。”紫瑶虚虚的答。
姚迪非不得不作罢,心中暗叹,好厉害的一张嘴。却也不满意就得了这样的答复,语重心长道,“我离家四年,对家中的困境却一无所知,好不容易回来,竟也没有一句真心的话。”
紫瑶自然听出弦外之音,只是这句话里也参了真的性情,便是动了恻隐,末了多说了一句,“这府里谁不挂念着大少爷啊,就是隔着一层的表小姐,也整日心心念念的,在紫瑶眼里,论表小姐最心重少爷了。”
这话轮到了夜间,紫瑶和晟澜说念起,晟澜展颜一笑,“阖府就没有比我们紫瑶更睿智的了。”
“小姐,紫瑶都怎么大的人了,哪里还需这样的夸。”紫瑶也笑。
“你方好意思说,过了年就十九了,你妹子都可以嫁人了,你自个要怎么打算啊。难不成要做我的陪嫁啊。”晟澜细细的劝了起来。
“小姐,紫笛有了好下落,我也就不瞒您了,我不愿回乡去,一半是因为厌恶了那些个盲婚哑嫁的,一半是因为我不舍得北平。今儿个,少爷倒是问了我一个问题,杭城就能比北平好?”紫瑶眼看着晟澜,晟澜便是答,“个有个的好吧,只是北平早就成了我心里的那个家了。”
“是啊,紫瑶也是这样想的。先不说嫁什么人,能在这皇城根下住着的可不比在其他的地方好。”紫瑶心气颇高,晟澜也没有道有何不妥的,现在是民国了,一个丫鬟励志要在北平这个偌大的城市住下,有何错了?这是心里还是得为她留意着人家。
一日,晟澜身子舒畅,和莫愁一块陪着姚太太说话,说话间木兰带着小博望也来了,夜里也就住下了,曾荪亚去了泰阳送祭祖的祭品等,木兰常来婆婆也允准了。
这儿,聊起了紫瑶的婚事,木兰抱着儿子,一双妙目忽闪忽闪,晟澜便知她有了主意,推着要她说,木兰笑道,“我是有个人选,家中也是开药铺的,一直出着平亚哥的药材,年过三十,原配早亡,膝下也无儿无女,就是不晓得紫瑶的标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