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立夫彻夜难眠,带着疑问拾攞着《微凝》的第一部《彼岸花》去曾府寻木兰。
木兰和荪亚有些惊讶孔立夫如何一早便来了,荪亚只当他是来看博望,便去了古董店,临走还提议中午一起吃午饭。
面对木兰,孔立夫多少有些踌躇,寒暄之时话也不多,最后还是木兰先问,“立夫,你怎么今日心神不宁的,是有什么事情么?”
孔立夫犹豫一阵,方拿出了《彼岸花》,道,“什么也瞒不了你,木兰,你看看这个。”
木兰是个已婚的妇人,也不爱再看过这类新派小说,遂问,“这是什么?”
孔立夫坦诚道,“是迪菲拿给我看的,如果不是偶然发现,我们也不知道,晟澜原来已经是沪上小有名气的作家。”
木兰随意翻了几页,道,“晟澜这些年确实有文章的爱好,从前不过也是小编小段的,没想也藏着这般的才学。”
孔立夫细细讲诉了一遍《微凝》内容的简要,又提起了迪菲对他说的猜测,对木兰道,“我昨夜看完了第一部,如果迪菲的猜测属实,晟澜这两年真是受尽了委屈和辛酸。”
木兰阖上了《微凝》,委婉道,“都是缘分惹得祸事,紫瑶曾经说过,晟澜回来之后,便是恨透了两个字眼,不允身边的人再提,想必应该是其中的缘故。”
孔立夫问,“木兰,跟着你晓得的,你觉得文章里有几分和晟澜的经历是吻合的?”
木兰叹气,“八九不离十吧。”接着又说,“其实晟澜回来之后,爸爸妈妈便嘱咐谁也不许再提那位欧阳先生。那段时间是晟澜最难的时候,既是遭人背叛,又要违心去照料另一个人……”
等木兰将晟澜遭牛家绑架威胁汪鸿瑾,以及欧阳于坚临阵退缩的生怯退婚近半年的事情和孔立夫说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曾荪亚也从古董店回来了,还在一品斋提了一只烤鸭,预备着下午添菜的,立在自己的小院门口。暗香给找去了曾襟亚的院里帮忙,下人门完成了早晨的打扫,人也没在院里。
曾荪亚来到门口处,才听竹帘里木兰低沉的和孔立夫讲话,“……连莫愁也追问过,可爸爸的意思是,不必再去追究了。如果是命,凄离神殇什么,晟澜好歹已经走了过来,汪少帅用命去护着她,不论大仁大义,也是用情至深……”
孔立夫似乎问了句什么,恍恍惚惚的,曾荪亚狐疑的退了一步,贴在走廊的玻璃窗下听,木兰又说,“立夫,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孔立夫这回道,“……什么是愧不当初,我如今是真的体会到了。木兰,我一直持才傲物,读过几本书就是胜人一筹,看不惯世间丑陋,以为光靠一支笔就可以让世人警醒。可是直到听完汪鸿瑾和晟澜的事情,我认识到自己的可笑之处,无论是用情还处事,如果当初我有像汪少帅的十分之一的勇气,也许我们……”
木兰打断孔立夫道,“立夫……”
孔立夫的声音也顿了顿,最后苦笑一声,“这个时候,我也很满足,莫愁已经在我的身边等候了太久了。晟澜在回来之后,和我说过杭州的月亮,‘世上如何会有一成不变的风景呢,两年前的月色和如今的月色或许还是一样的,不过是我们赏月人的心变了,我们赏月的地点变了,身不由己,物是人非,难免会有伤感。可世上的风景如此之多,人如何能笃定要守的是哪一处的风景。’”
木兰笑说,“她能这样劝慰你,想来她也是看淡了。旁人迟早也会明白晟澜作的决定,这幸福来之不易。”
曾荪亚听闻这番话,思忖半响,方蓦然的踏出脚步声来,在走廊上扬声道,“木兰,我回来了。”
木兰和孔立夫立刻站起来迎,暗香恰时进了院子,见曾荪亚回来了,便问道,“三少爷,三少奶奶,要开饭么?”
曾荪亚似乎特别开心,爽快的回答,“要啊,暗香去把窖里收藏的绍兴黄酒拿来。”
木兰和孔立夫自然劝阻,无可奈何曾荪亚用意已决,暗香只好和后院的下人说,三少爷院里来客人了,要取后院地窖珍藏的好酒。这绍兴黄酒是曾府珍藏多年的,不是过年过节的重大节日也未曾在平日打开过,下人们只好去请教桂姐。桂姐也心疼那几坛子好酒,那可是曾老爷珍爱之物。
桂姐回报到曾太太处儿,恰巧曾襟亚也在。自从牛同义被捕之后,牛似道也下了监狱。牛素云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之前闹腾完分家后,丈夫也不顾了,直接卷走了二房大批的金银首饰,存折古董,现金存留的更是少了。二房只剩下了曾襟亚一个人,下班放假他只好回到父母亲出一块吃饭。
这天,曾襟亚问母亲讨要木兰的丫鬟暗香,曾太太不解,“暗香不是木兰的陪嫁么,如果你真不够人使唤,直接和木兰说一句不就行了。”
曾襟亚扭捏起来,“木兰不是怀孕了么,我一个大男人要弟妹的一个丫鬟合适么?”
曾太太一听,越发郁闷,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姚木兰又不是牛素云,哪里会不谅解她二伯的需要,而且木兰身边也不是只有暗香一个丫鬟,其他几个也是跟着木兰经历过博望生产,有什么可为难的。
“这么有什么不合适的,木兰又不是不讲理。要是你怕见外了,不如再买个丫鬟,平亚院里的紫莹不是也挺好的吗?改天我请安太太再推荐一个。”
曾襟亚憋红了一张脸,吞吞吐吐,“不是……妈……我只要暗香。”
曾太太本来以为二儿子是看着木兰娘家的丫鬟灵窍,没想到曾襟亚居然想到那一层去了,立刻就不乐意了,“想要自己说去,人越大胆却越小了。”
桂姐亮声在院里唤道,“太太。”
进门又见曾襟亚也在,就喊了一声,“二少爷。”
曾太太手捻着佛珠坐着,合着眼气定神意地问,“什么事?”
桂姐将三少爷取酒的事,转诉了一遍,曾太太睁眼,沉声道,“是什么大事么,我死了,什么不是他们兄弟几人的,取坛子酒怕什么。”
桂姐不知道先前的事情,听太太连生死这样的重话也挂在嘴边,以为是自己的过失,唬得连连称是忙下去了。曾襟亚自然明白,母亲借事发作,骂得是自己,便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曾太太见儿子还是这样懦弱不争,只能暗叹一句,自己真的百年之后,这曾家怕是再无一顶立门户的男人了。
晟澜后来才知道,牛素云为了占更多的财产,居然上演了企图上吊自杀的闹剧,不管是真是假,总算得到了部分的胜利。分家析产原则上是拟定了,只是先记在账上。但素云并没遂了分居另过的心愿。
家里三房,曼娘代表平亚,每一房名下只得到两万块钱和乡下的一部分田地;曼娘的儿子,算是家中的长孙,分得那家绸缎店,将来好做教育费。
北京的住宅不分,只要父母在,就一直不分,将来卖出去的钱,只分给襟亚和荪亚。其余的钱由父母自己留用。在曾太太的请求之下,曾文博由公款中给襟亚付了给牛素云卷跑的那一万块钱的亏空,也就是说,牛家下狱后的财产充公,牛素云四处贿赂是由曾家三房共同负担的。
曾襟亚离不离婚,这钱也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几日之后,王府花园又有了一次集会。木兰在娘家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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