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夏天,姚晟澜已经收拾好行囊随时即可前往英国。
可是报上霎时出现了许多关于的东北局势并不稳定的报道,1931年,中国人郝永德,未经政府批准,骗取万宝山村附近12户农民的土地,并违法转租给188名朝鲜人耕种水稻。这些朝鲜人开掘水渠,截流筑坝。这一工程侵害了当地农户的利益,马家哨口200余农民上告。吉林省政府批示:“令朝侨出境”。然而日本驻长春领事田代重德,派遣日本警察制止朝鲜人撤走,且限令于7月5日前完成筑渠。7月1日,中国农民400余人,联合起来平沟拆坝。7月2日,日本警察镇压平沟的中国农民,双方对峙,后日本增武装警察,在日本军警保护下,工程于7月5日完成。
七月以来,姚晟澜每每读到报纸,都会觉得心神不定,冷清秋临走时告诉自己会前往东北,而欧阳于坚此刻也在东北,对于北方那块并不熟悉的地方,姚晟澜还是充满了担忧和记挂。董黛芬端着一盆水果来到客厅,见姚晟澜愁眉不展,便问,“妹妹,怎么了,最近一直见你对着报纸发愁似的。”
姚晟澜抬眼看着董黛芬,抿了抿唇,道,“日本人对东北虎视眈眈,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董黛芬“哎”了一声,“甲午年的时候小日本就打过咱们,老佛爷只当是割地赔款就行了,结果到底误了国。”
姚晟澜淡淡的目视着董黛芬,董黛芬毫不介意道,“我虽是满人,可也是国人啊。”
姚晟澜笑道,“我记得嫂子你第一次到我们家来的时候,说过五族共和。”
如今溥仪还在天津居住,不少老臣子聚集在他的身边,还试图恢复往日的荣耀。董黛芬的父亲前几日便问过她要一些款项,董黛芬如今当家,自觉责任,自然不会轻易将钱借给父亲。追问之下,董老爷才说出了有些旧戚问他要捐款组建皇帝的亲卫,家里实在被逼的不胜其烦,才会来找女儿。
董黛芬又气又恼,和父亲争吵起来,道从前只派自己到姚家寻宝,如今却是问自己要拿婆家的钱财。董老爷内疚不已,几乎是落荒而逃。
恰时,丫鬟抱来了嘤嘤直哭的子初,翘声道,“少奶奶,子初少爷醒了。”
姚晟澜垂眸静坐,董黛芬扫了一眼,站起来抱过子初,笑道,“来,让妈妈看看。”
姚晟澜翻动报纸的动作有了一丝停缓,却还是若无其事的浏览着报纸。董黛芬貌似无意的说,“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这小东西,眼睛精得很,一瞧人就笑。别人家的还会认生,这孩子倒是和咱们家投缘。是不是啊,小东西。”
子初果真停住了哭泣,咯咯的笑出声。董黛芬怀抱着子初,在一旁摇晃着身子,口里喃喃的哄着,“乖乖,乖乖。”
姚晟澜不禁抬头看着这对毫无血缘关系的母子,一举一动,宛如亲生,似乎证明了什么,却又差强人意。屋子里的两个女人,一个未见动容,一个十足孺慕,在这一段时间里,子初已然容忍了姚家的环境,可带他来到这个家里的姚晟澜,却无法在心底里认同他与姚家的关系。
姚晟澜未回家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子初与家人现在和乐情景,只是想象中的终究不能和现实中的比拟。正如她永远无法在心底里搁下欧阳于坚的背叛一般,时间可以让伤口结疤,却不能永久的使它消失。它会停留在你的细腻白皙的皮肤上,尽管不痛不痒,却仍旧丑陋。有时生离死别未必痛苦,可以是解脱,也可以是逃避,正如冷清秋无力抚养冷子初,却有勇气将孩子托付给曾经欺瞒过的姚晟澜。人心不全是自私,可有些事情确确实实的证明了丑陋的存在,人们唯有转移了去,方可面对以后的生活。
冷清秋如今确切的身在何处,姚晟澜不知道,她不喜见到冷子初,除了不希望勾起冷清秋和金燕西的爱情悲剧之外,更不愿意再回忆起另外一个人来。冷清秋猜到以姚晟澜的性情是不会将孩子送来金家和冷家的,便没有顾虑的远走他乡。另一个层面上讲,冷清秋还是聪明的。却是冷清秋太过了解姚晟澜,姚晟澜更不会从心里原谅冷清秋和欧阳于坚,也不会与冷子初在日日相处中生出深切的姑侄之情。
姚晟澜再也听不下董黛芬哄冷子初入睡的安详甜蜜的歌谣,撂下报纸起身离去。去热奶瓶的心月拿着盛满乳白色的液体的奶瓶回来,撞见出门的姚晟澜,问,“三小姐去哪啊?”
姚晟澜无甚喜悲,道,“我回我屋子里去。”
心月疑惑的望着姚晟澜转身离去的窈窕身影,似乎隐忍着什么一般。董黛芬节奏地拍着子初襁褓的手停了下来,重新整了整怀抱的姿势,重重的叹了口气。
心月想了一会儿,说,“三小姐怎么和小少爷不亲似的。”
董黛芬睇看了一眼酣睡着的娇儿,道,“这孩子说是孤儿,却有父有母,冷……他母亲是临时托孤,说上一辈的情谊,偏莽撞自私得很,这无疑弄成了晟澜一辈子的心病。”
心月若有所思的望着冷子初,将奶瓶递给了董黛芬,煞是唏嘘的说,“有父有母,也没人要生养他,不是更可怜么?”
董黛芬冷笑,“父母双全,有人抚养又怎的,在紧要关头,卖儿卖女的也不占少数。”
心月听不懂董黛芬的话里有话,只灿烂笑说,“小少爷有大少奶奶像亲娘一样疼着,那才是好的。”
董黛芬心里暗想,这孩子长大还要做一番艰难打算呢。
夜里,姚晟澜辗转反侧,一阖眼便出现了报上描述的新闻,动荡不安的东北局势使她也觉得心绪不宁,想起身倒水喝,又听闻呦呦嗡嗡的轻微喧闹,便亮声唤起了在西耳房住的两个小丫鬟。
小丫鬟捻着煤灯豆大的火就推门进来了。
姚晟澜想坐起来,却没坐稳,软软的靠在了床沿的木栏,顺手挂起了蚊帐,问,“我怎么听见有动静,是哪个院里的。”
“听声音是少奶奶的院子。”黑暗中,豆苗大的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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