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表姐真正记挂的人只有他。说来也是好笑,三表姐留洋五年,即似用了女子最好的青春年华在记奠那场婚事。”
“那你呢?”舒浩启噙着笑,眼眸却认真的望着妻子。
红玉垂头,侧脸是柔美的轮廓。
“这个……你我明白,怕了罢了,韶华流光,我们做人便是难得糊涂。”
红玉一语,让舒浩启难免自惭其形,谁都想溺水三千只取一瓢,可他们都不是姚晟澜。姚晟澜清醒而冷静,她有勇气抚育一子承欢膝下,这便是当代女子任谁也做不来的智谋。她甚至不畏流言,一个孩子更有可能断送她的一世的姻缘,可她却笑着对旁人说,她的爱情早就枯死了。俞乐平顾业成之流,也许是真心相交,即能不介意子初之身份,却过不了姚晟澜之固执。
结婚更是一纸苍白的婚书,姚晟澜会为真心为感动而结婚,却再不是为了爱情。久而久之,任谁也会沮丧而失望,姚晟澜就是用着看似荒谬古板的方式守护着自己心中枯死的凋谢了的爱情,所以谁也不是姚晟澜。
舒浩启夫妇回了北平之后,为了姚晟澜之婚事亲力亲为,四处劝说姚家各人,最后姚家人才勉强答应了这场拖延了多年终于操办起来的婚事,这且是后话了。
许多人以为是姚晟澜促成了舒浩启与冯红玉夫妻的姻缘才使得夫妻二人对姚晟澜心存感激,其实这对夫妻的结合多少包含着自己的心思。爱情经历了岁月,怎可能还保存着单纯的爱情,他们是在韶华将逝之前,紧紧的把握住了自己的仅有的满意选择罢了。他们对着姚晟澜各自有着独特的钦佩,溺水三千只取一瓢。
三日后,姚晟澜母子便和舒浩启夫妻一起踏上了回北平的路程。
红玉在旅途中留言到姚晟澜精神的恍惚,便主动照顾起姚子初,舒浩启也常和姚晟澜聊谈国外留学生涯的见闻,以此分散姚晟澜的注意力。
夫妻两人默契的认为,必是婚席那日遇见汪鸿瑾之后,姚晟澜心境变得踌躇而忧思。毕竟在最美好的年华,阴差阳错,终难成眷侣。可舒浩启从列车的餐车回来之后,悄悄拉过妻子商谈,舒浩启似乎看见了一个最不可能出现的熟人,在餐车临窗的位置有个穿着立领风衣的男人。
红玉心存狐疑的观察了姚晟澜一阵,又觉得姚晟澜仿佛并不知情。舒浩启也不敢妄下结论,笃定那人就是汪鸿瑾,于是决定回到北平再做打算。
红玉只是姚家的外亲,就是姚家的姊妹也不全然清楚姚晟澜与汪鸿瑾经历过的事情。如若知道汪鸿瑾当年能为姚晟澜怒发冲冠,倾力封锁北平,欲将汪鹏瑜一党斩草除根的强势,便会猜到那人十之八九会是汪鸿瑾。
舒浩启偶尔瞥见姚晟澜和子初之间母子孺慕的情景,总会陷入深思之中。姚晟澜留洋在外,他到姚家做客,子初自幼就唤他舒舅舅,可见姚家人对这个孩子身世的宛如一层窗户纸的缄默。姚家人并非不喜子初,偏偏子初越长模样神态越肖像他的父亲,若是相熟的人便会觉得说不出的诧异。金家虽然没落,在京里也曾经是有名望的人家,金燕西当年名满京城的风流公子,姚家人怕的也许就是这点吧。
红玉带子初去了用餐厢,姚晟澜不饿,便临窗端坐着,目视远去的风景。舒浩启坐到她身边,抿嘴笑,“这些年不会回北平,心里会不会激动?”
姚晟澜未回头,嘴角微微一翘,“心底紧张着呢,几宿没睡好了,闭上眼就是王府花园的桃花林,明明是夏季,可我觉得连嗅到花香都像是真的。”
舒浩启思忆道,“你小时候不是在王府花园长大的啊,怎么对那座府邸有这么深的情感?”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兄嫂的故事么,那座王府促成了我们两家的姻缘呢。”
“呵,那座王府促成何止迪菲兄的姻缘,还有我和红玉的呢。”舒浩启笑说。
姚晟澜撩了撩耳垂的发,垂下眸,清清爽爽的笑了,那样的神情仿佛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任谁对此刻的姚晟澜都会有一丝恍惚,舒浩启眼底含笑,轻吸了口气,由衷赞道,“真是要到家了,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初次见你在贝满女中的雅乐表演,帘子那么一挑,伴舞水袖一甩,你就如凌波仙子一般飘飘欲仙了。”
姚晟澜也笑,手作了个京剧的架势,似佳人遇才子的回礼。
舒浩启抚掌大笑,姚晟澜站起身,对他屈膝一礼。恰时,红玉带着子初推门进来,瞧见这一幕,奇异的道,“这是演那出?”
舒浩启大大咧咧的摆出武夫抱拳的架势,唱道,“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
红玉望着猴似的丈夫,一脸嗔怪,舒浩启立刻收敛了神情,连忙哄回娇妻。姚晟澜知红玉素来拘谨,便拉过子初为他们夫妻腾地儿。
母子回了自己的包厢,子初扬起对姚晟澜道,“妈妈,我见到卓叔叔了。”
“卓叔叔?”
“就是卓尔的爸爸,可卓尔很怕他,唤他父亲。”
子初在杭州时一直有一个年纪相仿玩耍的男伴,名叫卓尔。听冯琬说是一家住在西湖边上的商贾人家,也是个自幼丧母的可怜孩子。与父亲叔父住在一起,家教森严而古板。连子初也觉得在那样的家庭里,似乎没有一丝孩童应有的快乐。多的时候也是卓尔来芝林馆玩耍,子初甚少去他们家。
听子初一言,姚晟澜也没细想,只抚了抚他的小脸蛋,问,“哦,那你有没有礼貌地问叔叔好啊?”
“有。”子初专注的回答,“叔叔还问我姓什么,和几岁了。”
姚晟澜不假思索,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姓姚,叫子初,今年七岁了。”
姚晟澜推开了包厢的门,子初的声音软软的,“卓叔叔摸了摸我的头,说,哦,‘原来你已经这么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