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抗衡的战力,只有金吾卫了,但现在这一路上才收敛了这点人,根本济不得什么事!
他连忙问向随驾左右的金吾卫:“金吾卫大将军沈竓何在?宫城出事,为何无人护驾?”
回答他的是一名金吾卫的校尉:“眼下还未宵禁,沈将军此刻想是还在城中巡防……”
“可是宫城都鸣鼓示警了!”
“呃……”校尉看了周墀一眼,他对于这一个八品小官如此质问自己有些不爽,但天子在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长安城那么大,方才那一通鼓才响了多久?在平康坊以南估计都听不到……”
周墀觉得他们必须要采取行动了,不然如果贼人得知圣人动向,仅凭这些人,后果不堪设想。他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校尉,对方却撇撇嘴,“内朝主要由禁军负责守备,能敛集这么多人,已经实属不易了……”
周墀这才想起来,他官居八品,平时经常到往的中书省、御史台等地皆位于金吾卫负责值守的中朝外朝,根本没有权力进入内朝朝参,因而对此间护卫部署并不熟悉。
而问题就在于,示警的是宫门那边,贼人若要进攻,必然经由外朝和中朝,眼下那边虚实不明,真要去那边调兵有自投罗网的风险。
周墀急得跺脚,难道真的找不到更多护驾之人了?
他抬起头,在视线尽头,是清思殿的赤金色殿脊,以及殿前宽阔的马毬场……
右神策军,内廷。
殿内燃起了火烛,将内廷映如白昼。
王守澄身披紫袍,腰悬金鱼袋。他独自端坐于内廷上座,似是在闭目养神,右手手掌里还握着两枚核桃,交替不停地转着。
在得到王守澄的首肯后,枢密使鱼弘志突然疾步趋入。在半个时辰之前,正是他为王守澄带来的罪臣穆庆臣“畏罪自尽”的消息。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既定的路线稳步行进……
“祖宗……”鱼弘志定了定神,先俯下身去深施一揖,尔后走到王守澄身旁,伏于耳侧,低声道:“那个柏夔,已领鬼兵入建福门了,外朝已陷……不过……他们处事不密,金吾卫鸣了鼓。您看,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行动了?”
王守澄的双眼嵌在层层皱纹之中,鱼弘志一时不知是眯着眼睛还是仍旧闭目,他刚要伸手去碰王守澄的肩头,王守澄却突然开口,将鱼弘志吓了一跳,连忙将手缩回袖笼。
王守澄轻飘飘地回应了一句:“知道了。”
鱼弘志皱了下本就稀疏的眉毛,在眼窝内留下一抹阴影。他迟疑了片刻,这个淡淡的回应同他所设想的全然不同,按照计划,宫城布局繁复,柏夔入城后,便将派出少许禁军,领路在前,直到寻得天子所在。况且现在金吾兵有过示警,若是他们毫无动作,柏夔那边怕是会很难办。可是看王将军的意思,莫非……
王将军不愿让禁军出手?
鱼弘志心里没底,便又道:“呃,弘志有一事不明。”
“讲……”
“为何祖宗下令将天尊身侧的禁兵给撤走了?”鱼弘志半是试探半是疑问道:“这样我们恐怕无法及时获取圣驾去向呐……”
王守澄徐徐睁眼,鱼弘志忙将脑袋低下去,可他等了良久,王守澄那边却依然沉默不语。
唯有右手仍不停地把弄着那两枚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