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和我打?”先生满脸怪异地看吴兴德,“我从不打架。”
“不打,不打,我也不打架,她开玩笑呢。”吴兴德做乖赔笑。水儿气得牙疼,狠狠地踢了吴兴德的脚跟。
“打,要打,不对,还是不打。”吴兴德无奈地看向水儿,“小孩子别整天打打杀杀的,不好。”
“到底打不打?不是,什么到底打不打,我都被绕进去了。”先生对水儿说,“快点出来。”
“不出来。”
“出来。”
“不出来。”
“你还有课业没完成,赶紧跟我回去,不然没饭吃。”
“我不,我在爷爷这里吃。”
“你不想去都城了吗?你在这里赖多久,他们俩个也不会答应的,只有我才会带你去。”
“什么?你们要去都城?”吴兴德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关你的事!”水儿变得好凶,“大不了我自己去,我就算一路上当乞丐,风餐露宿摸爬滚打,也要去都城,我一定会去,就算你们都不在。”
“什么?怎么能这样?风什么餐,露什么宿,我不答应。”吴兴德忽然意识到水儿是在说真的。
“不关你的事!”先生声势更大,“什么当乞丐,你连现在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想自己去都城,凭什么?做梦吗?”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一定会去,我就不跟你回去,我自己去。”
“不要跟我耍什么脾气,我不吃这套,难道你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吗?你好好想想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你受的住,你说你要为你爹做什么,你忘了吗?”
水儿沉默了一会儿,从吴兴德身后站了出来。先生伸手想要拉她回去,被她一掌拍开,然后钻进了桌子底下,大叫,我不管!
“你干什么,快点出来,钻桌子底像什么样子!”先生伸手去抓她,却遭到水儿胡乱的拳打脚踢,反抗激烈,脸上被贴了个鞋印。吴兴德把先生拉出来,说让我来。他也钻进桌底,打算和水儿说说话,开导开导,却被水儿赏了一甩手,头撞到桌子,滚了出来,一边疼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先生蹲下来,看见水儿在哭,一时竟开不出口。
......
“家里衣服堆了几天了。”先生突然这么说,“碗筷还有几双没来得及洗;用过的笔啊纸啊墨啊都没收拾;书架上面积了一层灰,对我的藏书不好,我都把椅子搬好了,没找到鸡毛掸子;地也好久没扫了,都是垃圾;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没人修理,长得多了,又脏又乱,不好看;那把竹躺椅不知怎么坏了,我想修的,但想算了,他总是说自己的竹躺椅好,我就想着换一把。你是我的书童,这些得你来做。”
“你都能做,你只是懒,而且我们有没签契约,谁能证明我是你的书童?”水儿哽咽,“我不是书童。”
“但是我习惯了啊。”先生说,“我习惯了啊,你不回来,我不习惯。”
“会习惯的,苦也会习惯的,痛也会习惯的,伤心也会习惯的,缺少也会习惯的,什么都会习惯,爹爹死了也会习惯。”
“我不习惯,我习惯了,我改不了了,你知道我脾气倔,所以你赶紧出来,跟我回去,不然我进去抓你出来打。”
“你进来啊!你打吧!打的还少吗?”
“我......”先生像是败下阵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跟我走?”
“......”水儿不说话。
“我找了你一早晨,找过老赵;你之前的家;鱼市;城门,他说你没来过;去孙絮那找,她拿鸡毛掸子打我;这儿之前就来过一次,看门的骗我,说你不在,害我又找了一遍,到刚才我才听人说你就在这里。”先生愁苦满面,“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我连洗漱都来不及,你看你看,我现在还穿着寝衣,别人都以为我发神经呢,就为了找你。”
“你以为你要解题没时间吃饭,我就背着你偷偷吃吗?我现在吃的饭不都是你做的,你没时间做饭,我哪来的吃?可你若是现在不将我教你的都记住,你连考科的门槛都过不去,更别想一鸣惊人,还有什么圣书楼,所以我只能一直盯着你。”
“不说了!我现在肚子饿,你跟我回去,给我做饭,不然我走了。”先生见水儿没什么反应,竟然真的转身往大门外走去。
水儿爬了出来,叫住先生:“等等,我跟你回去。”她埋着头,超过先生,率先出了门。
“咦?怎么就走了?”吴兴德迷迷糊糊地听了他们讲话,不知怎么就,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他叫住先生。
先生转身看他。
他扬扬拳头。
“不准再欺负水儿,不然我拼了老命,也要给你脸上来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