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按袈裟鬼的本事,只靠平舆缁衣堂的力量,是制不住的。”燕吟冷静道。
正说间,晨雾迷蒙的巷口转出个身影。
事起突然,路行云与燕吟下意识地以为是袈裟鬼复来,一齐出剑。
“别动手,是我!”对面的身影挥手急呼。
靠近了仔细看,来人手拖一棍、灰袍布鞋,却是定淳。
路行云与燕吟均舒了口气,慢慢收剑:“定淳师父,你怎么来了?”
“小僧久候两位少侠不回,怕有什么意外,躺也躺不住,就出来看看。恰好绕到附近,听到这边有响动,是以来一探究竟。”定淳满头大汗,想是奔跑了很久,“有情况吗?”
“运气好,撞见袈裟鬼了。”路行云说笑道,“差些真出意外。”
“啊?”定淳闻言呆怔。
“好在袈裟鬼自己跑了,有惊无险。”
“跑了?”
“嗯。咱们边走边说。”
三人沿着巷道折行,等回到花开宗的偏门外时,东天已然大亮。定淳听了路行云讲述与袈裟鬼过招的始末,咋舌道:“何小七说袈裟鬼有大半个月未曾露面,不想今夜复又现身,真是惊险。”
“这等妖魔鬼怪,哪里能摸着虚实。”路行云苦涩摇头,“这样也好,给我俩撞破,事传出去,平舆城里自能多些戒备。”
“听两位描述,那袈裟鬼手段高强,本来稳占上风,怎么就主动跑了?”定淳疑道。
“我俩也正纳闷。袈裟鬼这件事疑点太多,一时半会儿理不出什么头绪。”路行云推开虚掩着的偏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定然不是赵侯弘装扮的。”
三人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公鸡飞上窝棚栅栏开始打鸣。旋即,几步开外,何小七的厢房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为了避免两下见面多费口舌,三人悄悄摸回厢房,小憩休息。等再睁开眼,已至巳时。
何小七送来白粥馒头等早膳,看着睡眼惺忪的三人笑道:“三位可好睡功。”花开宗规定弟子至迟辰时一刻必须早起练功。何小七负责灶火,自是起得更早,见到三个巳时才起的懒虫,免不了稀奇。
“昨日赶路疲惫,一倒下去就梦见周公,倒让小五哥见笑了。”路行云一句话轻巧巧敷衍过去。表面上谈笑自若,回过头想起昨夜险境,依然心有余悸。
用完早膳,傅玄菟转来院子,给三人打了招呼。
路行云见她穿挂整齐,肩上还背着个小包裹,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便问:“傅姑娘要出远门?”
傅玄菟道:“不算远门,固始那边的小门派昨夜加急信件送来,说有外人踩牌,我得赶去看看。”
固始县亦属汝南郡,位于治所平舆县的东南二百里。所谓“踩牌”特指有其他门派登门挑战。花开宗在汝南郡影响巨大,郡内许多的门派都与花开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它们如众星捧月环绕着花开宗,花开宗反过来亦对它们进行指导与庇护。
路行云奇怪道:“江湖上竟还有门派敢撩拨到汝南郡境内。”众所周知汝南郡是花开宗的根基所在,外人无论踩谁的牌,都绕不过花开宗这一关。
傅玄菟叹道:“树大招风,避免不了。听说这次上门的是丹阳郡的人,实力不俗,宗门不派人过去不成体统。换作往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挨着这几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丹阳郡”三个字入耳,路行云便知傅玄菟火急火燎的原因了。丹阳郡这两年兴起了一个叫“千理派”的新门派,风头颇劲,四处踩牌。江湖上都说,千理派有冲击八宗的野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像花开宗这般的老牌门派,被千理派盯上也是迟早的事。
“阿弥陀佛,世事瞬息万变,福中有祸、祸中有福,转变须臾,皆有始终。傅女侠安心处理手上事,一切必能重回正轨。”定淳轻声安慰道。
路行云亦道:“对,傅姑娘切莫焦急,此去固始定能让外人领教花开宗的厉害。今日我三人也要启程去上党郡求药,想来亦不会出什么岔子。事头虽多,但都应付得了。”
傅玄菟抿嘴笑道:“多谢两位的宽解,我等着三位的好消息。”说着话锋一转,“我爹今日惯例闭关坐禅,三位就不必去见他了。”说完并足拱了拱手,先行告辞离去。
三人回房收拾行李,燕吟忽道:“袈裟鬼怎么办?”说话间,眼神颇有不甘。
路行云沉吟片刻,道:“事有轻重缓急,两件事需分主次,缠在一起,到头来只怕顾此失彼。求心大师身体有恙,求药的事为重。咱们先去上党郡,待求来了药,若那时候袈裟鬼这事还没着落,再慢慢周旋不迟。”
三人中,路行云虽说不上武功最高,但最能拿主意,定淳与燕吟听了,都点头称是。
离开宗门的时候,何小七送到门口,面有不舍:“三位速去速回。”继而垂下头,“宗门本就人丁不旺,年初以来接连出了几波乱子,人更少了。三位一走,后院空空荡荡的,让人心里不好受。”
路行云笑道:“空空荡荡的,不又给你逃回家的机会?”
何小七一吐舌头:“打死我也不敢了。让我回家,宁愿陪袈裟鬼睡一宿。”
路行云与定淳听罢,忍俊不禁,就连燕吟,也露出难得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