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人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由于他是矿区的新人,按照规定,他并没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宿舍。不过,那些规定在现在这种时候,不过是一些白纸黑字罢了。
他扫头看了看房间里几张空置了几天的床铺,随后将自己放倒在其中一张的下铺上。
如同往常一样,他今天又在c区象征性地巡视了一圈——这里的样子没有任何改变。
王人兴不知道自己待在这里有多久了,他只记得在前一天晚上玩了一会儿室友留下的全息游戏机。他们这种借用矿区主机强大的算力玩游戏的人,在其他矿场也算常见,王人兴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他明明不会去尝试这种低劣的娱乐方式。与其用那种虚幻的快感放松自己,不如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虽然躺下来什么都不想的感觉很好,但他没有躺太久——实在是太干燥了。
这个矿区的生命循环装置一定是出了问题,他感觉这里的空气开始燃烧起来,就好像整个矿区都被丢进了一个风干机里。
王人兴站起身,借着房间外的灯光,开始在房间里搜索起来,他想要找到一些喝的。
但那种努力终究是徒劳的,在数分钟之前,他就喝完了这里的最后一滴清水。不仅如此,这里的自来水龙头,现在只能流淌出细沙。他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他的记忆就像一团乱麻,仿佛这里天生就该如此。
下一刻,他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杯水。
王人兴没有深究这种现象,他的精神已经被干渴压垮了。他将水一饮而尽,清流涌进他的喉咙,滋润着他的灵魂,让他感到无穷的快感。
快感来的快,去的也快。毕竟那只是一杯水而已,远远不够他抱着牛饮的程度。正常人一天至少要喝两升水,差不多相当于八到十杯。一杯水顶多能维持住他的生命而已,他已经很久没有排泄过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能活着。
他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好吧,其实是他找不到离开这里的路。他只记得自己知道离开这里的路线,但他就是想不起来那条路线是什么,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离开一样。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遗漏了什么,说不定做完那件事以后,他就能自然而然地找到出去的路?
桌子上摆了个台历,距离那个用红圈标记的日子只剩下一天了。
那一天到底会发生什么?
王人兴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他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试图依靠这种方式来消磨时间。但很不巧的是,这种消磨时间的方式毫无用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干这种蠢事了,他明明记的很清楚——想要消磨时间,必须去思考。
这里就像一个意识的囚牢。
时间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只有在他思考的时候,这里的时间才会以一个正常的速度缓慢流逝。
可是他已经把自己的前世今生都回忆了一遍,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去思考什么了。
王人兴是个典型的二零后,如果只算生理年龄的话,其实比“我们”的主角更小一点。如果战争没有发生,他大概会和其他的年轻人一样,自由选择一个属于自己的赛道并为之奋斗一生。
可是没有如果,他的聪明才智显然没有走向正途。
毕竟这是一个大争之势,不再是战前那种肆意生长的时代了。在这个时代,光靠努力可没有什么用,努力能换来资源的倾斜吗?努力能让他成为万人敬仰的存在吗?
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时代,努力完全没有作用!
所以王人兴自然的选择了拼爹,当然,他爹可没那种手眼通天的本事,不像他的那些个好友的家庭。。。。。。他只能苦哈哈地先熬上几年资历,再尝试着依靠一些事迹来搏得升迁的资本。
资本。。。。。。他回忆起自己想要做的事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和当初计划的完全不同!到底是哪一步出现了差错?
他记得自己的本意可不是创造一个这样的未来,在他梦想中的那个未来里,世界应该还是那个世界,只不过他会和高台上的那些人的位置换一换,而不是这个萧条到连食物和水都无法保证的未来。
他或许是走错了道路,他应该到外面去,回归自己最初的模样。
正当他思索着,房间的门锁自己打开了,外界的灯光从门缝处透了进来。
王人兴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随后迎向打开的房门。
外界的灯光并不晃眼,事实上,这里的光照有些弱了,好在王人兴早已适应了这里的亮度,借着外界的灯光,他看清了房间外的环境。
那些隧道的混凝土墙壁早已风化,铺设在岩壁上的那些防水材料,全都松松垮垮地躺在地面上,而裸露的岩壁则显露着人工开凿的痕迹,一道一道冲击痕在揭示着怎样的秘密?
他仿佛进入了一处考古挖掘现场,那些他熟知的物件已经腐朽不堪。曾经坚固的金属结构依然垮塌,它们表面的金属光泽被血红色的铁锈覆盖,就连那些号称百年不腐的高强螺栓,也被膨胀的金属氧化物挤压变形。
他快认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了,他感觉自己又走错地方了。
这里到底是更遥远的未来?还是另一条时间线的过去?
他可不觉得自己最近的浑浑噩噩,就是穿越时空能解释的了的。这种远超常识的现象只会导致质疑和猜忌。
很快,他就从一处垃圾堆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确实是来错地方了。
这是一大面塑料布,上面有一些用炭笔书写的文字。这些文字的字迹,对于王人兴来说不可谓不眼熟,这分明就是他的字迹!
他可不记得自己写过一封这样的信,还是寄给未来的自己的信!
这封信的内容非常混乱,就像是一个精神病人的呓语,但王人兴看懂了其中蕴含的内容。
“我思即我在,我在即我思?”
那个在另一条时间线中生活的王人兴,似乎想要告诉自己,这里的一切存在都来自于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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