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硬件软件儿都达了标,林谨玉想着,他姐姐这人总是有事儿往心里藏着,家里这番情形,纵然有些女孩儿心事,怕也不想林谨玉知道,免得影响林谨玉念书。
林谨玉趁着天气好,穆离送了两缸子芙蓉过来,林谨玉借花献佛,步至窗下,听到一阵琴声呆咚。
虽是至亲姐弟,林黛玉是七窍心肝玲珑慧至,琴棋书画上极有天份。林谨玉只是书画尚可,琴棋是一窍不通的,许子文评价只有两个字:愚钝。
许子文一代才子,对林黛玉的天资都极赞赏的,时时惋惜黛玉错为女儿身。
林谨玉只觉得好听,站住脚待琴声结束才叩门进去。
林黛玉一曲结束,仍坐在琴垫上未起身,旁边一尊翡翠雕花鼎里飘出袅袅香气,远望去,仿若神仙中人。
林谨玉心中感慨着,喜欢上他姐姐真的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扶林黛玉起身移步榻上,微雨奉了茶,便退下了,林谨玉笑道,“姐姐弹的这是什么曲子,怪好听的。“
“是上次你给我的琴谱里的一首古曲,唐代的曲子,叫《越人曲》。”黛玉笑问,“你这会儿怎么有空了,不用念书了么?”
林谨玉转眸一想,轻声道,“前儿个到先生那去,先生说咱家也快出孝了,姐姐转年就芨茾了。我想着,先生认识的人多,又是长者,看人自比我准,就托先生帮着瞧瞧,姐姐可有什么想法?”
这真把林黛玉问着了,玉色的脸颊透出微红,林黛玉低声道,“我成日在家里,能见过谁呢。”
“我盘算过了,咱们不去攀高门显第,也不挑贫穷富贵,单看人品和家风。首先模样不能太差,若是歪瓜斜枣,看着就烦了。其次,为人端正,可也不能木讷,若跟二舅舅似的不通俗务,日后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银子呢。”林谨玉伸出小手算着,林黛玉忍不住笑了,“真真是个贫嘴的,又拿长辈打趣。”
林谨玉笑道,“还有,家里长辈不能刁钻,否则碰个不讲理的婆婆日子也难过;最后,不能有通房妾室,婚后更不许纳小。这四点,姐姐看可有要添减的。”
林黛玉叹道,“你一心为我着想,我是知道的,家里就咱们姐弟了,我若出了门子,岂不就剩你一个在家,我怎能放心呢。还是晚两年再说吧,好歹你春闱得中后呢。”
林谨玉笑道,“姐姐不用发愁这个,大不了你们成婚后仍住家里就是了。我原本想给姐姐坐产招夫,可现在但凡有点自尊的都不愿意当上门儿女婿,那愿意做上门女婿的,我都瞧不上,何况姐姐呢。这个暂且不谈,还是说正事,只要姐姐点头,我就照这个找了。”
“你是当家作主的,又是我亲弟弟,你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林黛玉低声叮咛道,“只是你也不要为这些事耽搁了学业才好。”
林谨玉会意,眨眨眼,“不会,我有分寸呢。姐姐,这琴与琴谱,你可喜欢?”
林黛玉点了点头,笑道,“都极好的,先生家里的收藏自然不是凡品。”
“这不是先生给的,”林谨玉吐吐舌头,“是穆离穆大哥送给姐姐的,我怕姐姐嫌是外头人给的不肯收,就骗姐姐说是先生所赐。”
林黛玉有几分恼羞,拧了林谨玉的胖脸一记,嗔道,“你可真是欠收拾了。”
林谨玉拉着林黛玉的小手,摸了两下,才说,“姐姐,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你可能还没见过穆大哥,一表人才,武功高强。上次外祖母过寿,姐姐不是去住了几天么?我怕有人害你,白天去守着,晚上穆大哥都在荣国府保护你呢。就是我给你的能试毒的玉坠子,也是穆大哥家传的宝贝呢。”
林黛玉瞪了弟弟一眼,问道,“可是上次救你的那位巡城兵马司大人?”
“对,就是他。”林谨玉道,“穆大哥原来在咱家专门保护先生,姐姐没见过,他打去年就常来咱家跟我套近乎。啥都送,箫啊琴啊素纸玉笔,不怎么值钱,心意是好的,还教侍卫武功。说起来,早在扬州,咱们随先生念书时,他在暗中保护,就见过姐姐。因着仰慕姐姐,一直没有成婚,家中无通房妾室。而且说了,他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绝不纳小。”
林黛玉低垂着头没说话,她不是呆子,相反她敏锐善感,弟弟这一年是常送些东西过来,精致小巧的物件儿也不少,都说是先生所赐。他们姐弟同先生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以往都未曾如此。林黛玉有些疑心,不过她一向信任弟弟,便未多想,如今思来,竟是这等缘故。
林谨玉瞧着有门儿,叹口气,“不过,我有一点不是很满意,穆大哥是东安郡王庶子。我不是挑嫡庶,单纯不想姐姐嫁地大宅门儿里,宅门儿里是非多,看外祖母家就知道了。不过,穆大哥有万岁爷赐的宅子,他早搬离了王府,日后也是单过的。母亲早逝,姐姐日后也无公婆孝敬,进门就当家,省得受气呢。姐姐,你说呢?”
毕竟是终身大事,林黛玉声若蚊呐,几不可闻道,“他们这等人家,焉有无侧室妾婢之理,你别给人骗了。”
林谨玉自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递给林黛玉,笑道,“姐姐看我立的字据,他想娶姐姐,就得签字,日后犯了哪条,我不弄死他!”
林黛玉粗略看过,哭笑不得,放在桌上不言语,林谨玉道,“实话跟姐姐说,他在扬州时就仰慕你呢,到现在好几年了,其志不改,可见真心。那几年父母先后过逝,咱家一直守孝。穆大哥回京后在朝任职,官职不高,不过也有人说亲,再加上他年纪大几岁,家里着实催得紧,穆大哥因咱们是孝家,不好多提,都推掉了。眼瞅着咱们就出孝,他这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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