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伤心的是,舅舅与父皇相爱。母亲性格激烈,偏就容不下,将此事辗转密告了外祖父。外祖父在山东为舅舅订了门亲事,抓他回家。不知怎地,舅舅逃了出来,连祠堂一并烧了,退去亲事,一走三年,音信全无。母亲因此故,更受冷落,我出生后到五岁上才知道父皇长什么模样。舅舅再回王府时,我母亲就自尽了,将我托给舅舅。不然,他也不会教导于我。”
林谨玉听了心里更觉得别扭,翻了个身背对徒汶斐,又被徒汶斐勾过去,徒汶斐摸了摸林谨玉的小肉脸儿,笑了笑,“现在知道舅舅为何不喜欢我了吧?我们俩个性情不合,再因着母亲的缘故,常受他教训。”
林谨玉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呢,你不会是想为你母亲报仇吧。”
徒汶斐笑,“不是。只是这些事早晚会有人跟你说,或者会添油加醋,还不如我先跟你说明,省得你往后多想。舅舅和我的恩怨更是分说不清,谈何报仇呢?我母亲因他去逝,可我自幼多亏他照顾,他纵不喜欢我,对我也很尽心,否则我断活不到现在。我只是想你知道,我对你好,完全是因为你这个人,不是想凭借你接近舅舅。”
林谨玉嘀咕,“说不得你是打不过先生,才想耍弄我一番,也算曲线复仇呢?”
“真真是个小人。”徒汶斐咬了林谨玉的胖脸一记,笑叹道,“日久见人心,你如今不信我,总有一日,你会信的。”
林谨玉摸着脸,他给徒汶斐绕懵了,你堂堂一郡王,总跟我这升斗小民叫啥劲儿啊。我信不信你,根本没啥要紧的吧?林谨玉爬山也累了,不久便安然入睡,呼吸匀畅。
夜静寂无声,唯落雪轻洒。徒汶斐轻轻的亲了亲林谨玉嘟着的嘴巴,给他揶了揶被角,闭上了眼睛。
林谨玉一觉至天光大亮,穿好衣裳,靴子烤了一夜,热乎乎的很舒服,林谨玉夸奖了何顺儿一番。徒汶斐瞧着林谨玉高兴,赏了何顺儿二十两银子。
何顺儿谢过赏,又谢林谨玉,心道,林大爷,你果真是个有福气的,只要您在,我家王爷这心情就没差过。
林谨玉笑道,“何总管,见面分一半儿啊。外头雪停了没?”
何顺儿笑,“停了,昨儿个下了一夜,有半尺厚呢。林大爷若下山,怕是路滑呢,不如再住一天。”
林谨玉手里拿着腰带,笑道,“我一会儿出去看看,何总管,帮忙给我系上。”这屋里就他们三人,总不能劳烦徒汶斐吧。何顺儿没敢动,徒汶斐笑,“何顺儿去催催早膳。”接过林谨玉的腰带,环过林谨玉的腰给他扣好,忍不住笑,“就你这腰,倒不用束带,上下一般粗。”
林谨玉白发徒汶斐一眼,拍拍自己的腰,“我出去看看,今儿个我得下山呢,我姐姐一个人在府里,我不放心呢,昨天晚上都没睡好。”
“胡说,你睡得跟死猪一样,踹醒了我三回,还敢说没睡好呢。”徒汶斐拿了件黑貂毛的抖篷给林谨玉披上,自己也穿了件白底绣金线的鹤氅,端得是风姿如玉,林谨玉小流了几滴口水,才与徒汶斐携手出去。院中的石板路已经清理开来,不过何顺儿说得也是实话,雪的确不小,踩上一脚直没到了林谨玉小腿肚儿上。
徒汶斐笑劝,“还是在留一日吧,雪太大,你这么下山我还真不放心呢。”
何顺儿自外头匆匆进来,禀道,“回王爷、林大爷,吴忧吴大人来了。”
林谨玉瞧瞧院中大雪,徒汶斐已经道,“请吴大人进来一叙。”
吴忧一身白衣,襟口处绣着瓣瓣红梅,配上他神仙般的五官,说不出的俊美标致。鹿皮靴上未沾半点雪尘,唇畔含笑,先与徒汶斐见了礼,望了林谨玉一眼,笑道,“咦,豆包儿,你怎么也在啊?难道你跟王爷在这儿私会?”
林谨玉翻了个大白眼,哈哈笑两声,“哟,是吴水仙吴大人哪。”
吴忧正要拌几句嘴,徒汶斐问,“吴大人,可是有事?”
“唉,差点忘了正事。”吴忧上前掐了林谨玉的脸一下,见徒汶斐脸色蓦沉,才笑着松开了,道,“皇上口谕,传瑞王速速回宫,有事相商!”
徒汶斐想问问有啥事,不过吴忧一脸微笑,却不肯透露,徒汶斐便未开口,倒是林谨玉问,“吴大人,这么大雪,你怎么上来的?”
“这有何难,你白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岂不闻世上有‘武功’二字。这武功练到一定境界,飞檐走壁夜渡寒山也非难事。再者,这西山寺离得近,我几步路就到了。”吴忧负手而笑,“旨意传到了,瑞王敢紧下山吧。古有因色误国之说,瑞王您素来英明,若因个豆包耽搁正事,传出去岂不颐笑大方了。”
林谨玉大怒,叉腰大骂,“个死水仙!”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