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赶到,定有要事。说罢,自觉又做错了什么?不必再提往事做铺垫了。”
被主上看穿心思的卫司顿时羞觉面上一片火热,再次行礼垂首禀告:“是,公子。在码头服刑的浩岚,今天傍晚被人救走了。我方无人殉职,但二守卫受伤。来者大约有十人,皆携兵刃,出手狠辣,且分工明确:望哨、接应、替身假扮……奴原本追上了,但在缠斗过程中被他们用毒粉迷晕……所以……”
怪不得卫司的嗓子哑了呢!易宏狐眸一眯,纤指轻轻敲击桌面,陷入沉思:浩岚是他派给颜旭鹏的管家,直属于他。王家亿与他因青颜而不睦,已背了杀害颜旭鹏的黑锅。颜旭鹏死于谁手不言而喻,但究竟是什么人要劫走浩岚呢?这些人又是怎么确定判断浩岚所在何处呢?
“身子可有大碍吗?”易宏扶起她,见其垂首不言的惭愧模样,笑着原谅,道,“阿狸为我只身前往南疆寻药,你们姐妹因我已近十年未得团圆。人恒过,以后防范改了就好,这次……”
“奴自知过错,”卫司拱手道,“从第一次失手便一直紧盯着沈宅,昨晚于城外渡口流民聚集的偏坊内已抓获沈宅原管家,并审出其真实身份:鞑靼开里舍部前仆射郎——忽图尔。”
易宏眼中闪过一道名曰欣赏的熠熠流光,他莞尔一笑,挥袍安坐道:“详细报来。”
“是,”卫司略直起身徐徐道,“此贼其实早在正月就乔装打扮化为贫民,随沈家偷运船只北上回到鞑靼。此次回京便是为了与沈浩然汇合,协调军队用粮之事。他入城时混在流民乞讨队伍之中,原本打算趁夜再回沈宅,为免人怀疑,亦随众领救济药粥。公子原好心,在粥中加入了茯苓、白术等良药,以免体弱灾民染上瘟疫。可偏偏忽图尔有食羊肉的习惯,饮粥后不过一刻便上吐下泻、头晕瘫软,站都站不起来。灾民们以为他染上了疫症,便将此事告知派粥的安息堂的兄弟们。奴发现他有易容痕迹,心觉不妥,待其醒来诈称他已患上疫症,城内疫情已到了不可控的地步,甚至连您……您已重病。没想到他竟因一时欣喜,为了确认您的病讯问了奴三遍,奴便知他身份有异,倒追速查,即知他的所有行踪。几番拷问之下,他承认了一切。奴原准备今晨来报此事,可紧接着便出了浩岚之事……奴……”
“此事有古怪……”易宏蹙眉停顿思索,纤指缓缓敲击着膝头,“浩岚并非我近身仆婢,所知内情也不多,这些人抓他多是为了颜旭鹏的案子。能组织十多个人将他劫走,将你甩掉,还是趁着忽图尔身份曝光之际……事情败露,与你争斗明明能胜,为绝后患本该杀你,却又纵而放过只是迷晕……”
“奴也觉得此事处处奇怪。”卫司继而又道,“江湖中精习毒术之人寥寥无几,若遇险,可灵活以毒粉回击之人……”
“你先回去,照顾好忽图尔,千万别让他死了。”易宏想了想,抬首浅笑安慰道,“治好嗓子,加强警戒,去吧。”
“是。”卫司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易宏似又陷沉思之中,只好浅叹拱手领命,迅速退下。
卫司走后,易宏沿廊走回摘星楼。浩鹄此刻正在院中守卫,恍然见一缕青纱至,抬首间易宏却已现于面前。他起身行礼,易宏未言一字,仅微微颔首示意,便推门而入,行至二楼。
雨夜中睡得正熟的钱蓉忽然听到关窗声,她扮做易寯羽在摘星楼休息,以易寯羽的习惯,是没有奴婢敢在入夜随意走动的。钱蓉迅速抓过被她藏在被褥里的长鞭,翻身跃起,透过曼曼床帘向外看去。
“以后记得对着床的窗户不要开,会着凉的。”易宏浅笑着挑开床帏,看钱蓉似长舒一口气地松弛坐下,他也靠坐一旁笑道,“等敌人都走到身边才警觉,已经晚了。下雨、下雪这类极易掩藏身影踪迹的天气,要比平日里更加警觉才是。”
“是,”钱蓉将长鞭藏好,拱手道,“多谢公子教诲。”
“我来有一件喜事告诉你,也有一件大功要谢谢你。”易宏将搭在床头的斗篷为钱蓉披上,见其一双大眼扑闪扑闪却欲言又止,易宏笑道,“先说喜事吧。当初我在莱河旁救下被赵樉划破面颊奄奄一息的你,待你醒来问你心愿,你曾说最大的愿望是要除掉赵樉。对吗?如今他已经死了,在押送粮草赴北境的路上被人暗杀了。虽然我还未查出是什么人做的,但若你想要他的尸体,我可以想办法弄来。”
钱蓉垂首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没能亲自手刃他,仅是鞭尸,不足以平奴心头之恨。但……他再卑劣恶毒也已经死了,无谓言它了。”
易宏拍拍她的肩膀,怕她沉于曾经刻骨过往,凑近轻声安慰道:“逝者如斯夫,已然远逝,再追忆只怕忧思伤身。当初为避人耳目,‘钱蓉’,是我为你取的名字,如今赵樉已死,你若实在放不下过去,便叫回本名吧。”
钱蓉抬首笑笑,摇摇头,一双美眸似覆水雾般朦胧,泽光熠熠,似有泪即将夺眶而出。
“好,不说他了。”易宏点点头,转而笑道,“你还记得我说你已立下大功吗?就是青鸿兄妹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