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我知道你这四年来有所变化。”艾兰迪亚心情复杂,“但你不该以这种方式……”
“我打得累死累活要个拥抱有什么问题。”公孙策理直气壮,他舒服地拱了拱脑袋,“真好真好,我四年前就想这么做了。”
艾兰迪亚移过目光,恰好对上房中的镜子。镜子里的她穿着短袖的深蓝色上衣与黑色的长裤,看上去有点害羞。
刚苏醒的公孙策浑身无力,仅能勉强撑着身子半坐起,她不得不主动附身过去拥抱随从。如今公孙策将头深埋在深蓝色的温柔乡中,过于亲密的动作让骑士小姐感到很不适应。
“会有人看到的。”艾兰迪亚小声说。
“骑士抱她的随从有什么。”公孙策坏笑,“再说你也没拒绝啊,骑士妈妈。”
“策,再这样我会生气。”
“好好,艾兰迪亚。”
公孙策舒舒服服地倚着她,似乎全不打算再动上一下了。艾兰迪亚知道他这次有多么辛苦,她看看走廊中没人,便伸手将他抱得紧了些。
“辛苦了,策。”她轻声说,“很抱歉瞒了你这样久。”
“其实我前几天隐约已猜到了。你知道我惯于欺骗自己,我一直不想接受。”公孙策笑笑,“你是对的,艾兰迪亚。如果你开始就向我说明实情,我根本就没法静下心修行。我会不管不顾直接冲到流星城去,然后被冠军,被隐律主,亦或者司徒弈本人直接击杀。”
“我理解你的性格。”艾兰迪亚说,“你应当责怪我。”
他们之间交流总是这样跳脱,拂晓骑士上一句还在回复公孙策的发言,下一句就说起了他该有的行动。而公孙策一向能跟上她的思路,他们总说得很快而少有长久思考。
“你比我更恨他们啊,我们之中承受最大压力的就是你了。”
公孙策抬起头来,凝视着她的双眼,像是能从中看出女骑士常年来的隐忍与筹谋。无需话语,他们理解彼此的思考,在重大事项上他们从不会有误解与分歧。
“我们总算踏出第一步了。”公孙策坚定地说,“你怎么算到格蕾会发难?当然,基于基本的观察与推理……”
“以及略显莽撞的猜测。”艾兰迪亚微笑,“简·格蕾·莫顿心机深沉,雷厉风行。她清楚地理解自己的困境,因而她一旦动身离开王都,就势必会在最短时间内发起行动以夺得力量。”
“所以派我带同心玉过去总不会出错,因为我就算杀不了格蕾也能护住几位骑士。”公孙策点头,“大哥和奥莉安娜为什么去得那么匆忙?他们本能早些动身。”
“格蕾太过多疑,我要骗她到最后一刻。我想她行动前必然会再与骑士奥莉安娜联络,因此我嘱咐骑士奥莉安娜在与她联络后立即赶赴王都,作为一起只有她知晓的秘密行动。”
公孙策愣了片刻,苦笑道:“你真恶劣。奥莉安娜肯定还以为她要驰援女王……唉!”
拂晓骑士不说话了。公孙策凑上前去,轻吻她的面庞。
“不许自责知道吗?你这是在我心里待久了被我带坏了,到时候问起算我的。”
拂晓骑士一时讶然,心中又有些感动。但她下一秒就听公孙策说道:“但这次终归你瞒得太多了。等一切结束后就做好觉悟吧骑士小姐,这可不是亲几下就能了事的。”
“策……你为什么就不能一直正直处事?”艾兰迪亚无奈。
“或许是因为你就喜欢我这种坏家伙吧?”
公孙策仰起脸来,贼兮兮地望着她,直到面色微红的女骑士主动亲吻他的唇瓣。
他感觉自己恢复了些气力,撑着床铺坐起,慢慢下了床:“好!肚子饿死了先去吃顿饭,看看大家的情况,再之后有空开个作战会议,这次要讨论的东西有一大堆我想起来就头晕眼花……”
艾兰迪亚在一旁搀着公孙策,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下决心说道:“策。”
“我知道,我没有装。”公孙策澹澹地说,“我要复仇,那是我接下来人生的首要任务。但这次出来也很久了,我在这次旅途中也逐渐想清了一些事情。我身边有很多珍贵的人,在意的事,我还有很多想和你们一起做的事情一起看的风景。我的人生路还很长,我不想让爱和快乐仅停留在短暂的刹那。
我要杀了司徒弈,然后快乐地活下去……为此我不能失去理智。我要做好准备,做好计划,然后再赌上性命去拼。不是为了拖着敌人战死,而是为了活下去赌上性命。”
拂晓骑士欣慰地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慢慢走出了病房,这里是音幕城中的一家大医院,现在归属教会管理。公孙策在路上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自己留意到的细节,重点说了司徒弈的陷阱。
“我们会有办法的。”艾兰迪亚自信满满。
“我想也是,不然你一直叫我带着圣杯干什么呢?”公孙策耸耸肩,“我的天我快饿疯了……那帮家伙不会没给我留饭吧?”
·
“公孙,你终于醒了。”时雨怜一正色道,“你那份已经被秦芊柏吃完了。”
公孙策眼神空虚:“我求你不要说这么真实的恐怖故事好吗。”
“抱歉,其实只吃了一半。”
“还真的吃了一半啊!那孩子到底饿到什么程度了?!”
由于本次参战的人数过多,众人直接包了一家酒店的宴会厅当做聚餐场地。来自天南海北的怪人们齐聚一堂,风格化差异过大的服装搭配与稀奇古怪的发色让这儿显得像是什么二次元展会现场。
时雨怜一无言指向场地正中的长桌,一张张白色的空盘整齐地摞起,组成足有半人高的饥饿之墙。透过餐盘的缝隙隐约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小脑袋在后方埋头苦干,显然还致力于狼吞虎咽的伟大事业中。
公孙策小心翼翼地走近,瞧见自家姑娘此时正单枪匹马对付一张披萨。秦芊柏拿起馅料十足的一片递到他的嘴边:“给阿策留的。”
“我谢谢你啊。”公孙策用念动力撑住披萨大嚼特嚼。这片是经典的玛格丽特披萨,香脆的饼皮与半融化状态的芝士证明它才刚刚出炉正是美味的时候,烫嘴的芝士下方藏着酸涩的番茄酱,罗勒叶与百里香在热力下爆出独有的香气。他只用了两口就啃完了一大块,随后毫无形象地和秦芊柏挤在一块:“给点给点!”
“不许抢我的。”
时雨怜一无言望了一阵两个饿货争食的战斗,温馨提醒道:“虽然你们都能看到,但我还是要说那边的桌上还有很多。”
“你懂什么抢来的东西最香。”公孙策抓着鸡腿大嚼特嚼,“大小姐你今天胃口怎么这么好?”
“最后的两刀耗了很大的心力。”秦芊柏比划着,“差距依然很大呢。我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勉强捕捉到一下,可秦暝平常就能看到了。”
“想开点,秦暝比你多活那么些年数不是。”
“说得也是。”秦芊柏得意地仰头,“这次战斗,我还是卓有战功的。”
“好棒棒好棒棒。”
公孙策揉揉她的脑袋,往场中最热闹的方位走去。卡尔黛西亚正抓着绮罗大呼小叫,时雨零和真帆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呜哇啊啊啊不要摇了要散架了!”绮罗眼泪汪汪。
“你们怎么可以不带我!”卡尔黛西亚气急败坏,“你们开社团演唱会不带怜一就算了怎么可以不带团长!”
“时间来不及了嘛下一次会叫上你的啦啊啊啊啊……”
“我有时候会在想,自己在这个社团的定位究竟是什么。”不带上也可以的时雨怜一说。
“团长的行李箱吧。”公孙策说,“或者团长的猫爬棒。”
“连人类都不算了,真过分啊。”
“有时间说风凉话就去管管你家的猫猫,ai快被她折腾没气了。”时雨零敲了下弟弟的脑袋。时雨怜一走上前去为团长顺毛,以一顿下午茶和下次一块编曲为代价换回了绮罗的呼吸权。
“你们社团简直是独裁统治。”旁观的真帆说。
公孙策推了下眼镜:“我们社团能有今天全靠我这副团长一手支撑。”
“少骗人,你唱歌又不好听。”
公孙策刚想去拿炸鸡,真帆一下将他的手拍下来:“刚苏醒不许吃煎炸食品。”
公孙策眼珠一转:“给我加10个点数就不吃。”
“……没个正形。”
真帆戳戳他的脸,走去和卡尔黛西亚聊天了。时雨零斜眼望着自家男友,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响亮地咂舌:“啧啧啧。”
“你怎么也开始酸了。”
“你说呢?”
公孙策挽过时雨零的肩膀,两人一块走到会场的角落。他拿起零手中的啤酒罐,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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