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萧太子妃失踪不过才过了十日,西梁太子殿下便打算另娶新欢,而这个新太子妃则是啸天王府的然郡主——西梁第一美人。
明年的夏天新太子妃便会跟西梁太子大婚,据说新太子妃的嫁妆完全按照皇后仪仗来的,啸天王也欣然同意然郡主嫁给太子之事。
这些消息传到东辰来之时,南宫墨雪正在家中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去南诏,她看过夏侯懿给自己的密函后,心里终于放心下来,慕容哥哥跟然郡主会过得幸福的!若是日后爹爹辞了官,他们一家人还能到西梁去做客,想必会有许多想去的地方。
深秋天渐凉,京陵的天空中染着一层金黄的色彩,两辆普通却华贵的马车从华清道上缓缓地驶向朝南的官道。
紫檀木马车中两个正低声的说着话,仿佛每时每刻在一起都说不够,而后面的沉香木马车中两人剑拔弩张,大有大打出手的趋势。
“笛子,你又这般任性了,如今师傅一人留在洛王府照看师兄,你却跑出来跟我去景家,你心里能放心得下吗?”
凤栾有些气急败坏的语气让前面马车中神识打开的两个人笑弯了腰。
“有何放心不下的?师兄你是怀疑师傅的能力?等我回去告诉师傅!”
女子揪住他的语茶题发挥,凤栾的脸则是更加黑了几分。
“你无理取闹!”
凤栾瞥着她,从小到大这个丫头就没干过点正经事,不是半夜放火烧了自己养的小动物住的屋舍,便是在自己的饭菜里下药,更甚这半夜来自己房里恶作剧!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从认识你第一天开始便欺负上你了,你今日才知道不是晚了?”
风吟笛打开柜子的机关,取出里面的梨花白独自小酌了起来,根本不理会凤栾怒视自己的眼神。
“你!”
凤栾抢过她手里的酒杯,气急败坏的说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姑娘家的不要随便喝酒,一喝就醉,醉了还四处爬床,你怎么从来都不肯听?”
“哦?关你什么事,我喝我的醉我的,二师兄未免管的太宽了,我已经十四了,不是孝子了……”
她垂着的眼眸忽然一暗,觉得自己被夏侯懿设计了,不过算了吧,又没有少块肉……
“你下个月才十四,骗谁呢?”
凤栾转头看向她,见她眼中有泪水打转,忽然想起昨天之事,一下子住了嘴。
“对,我下个月才十四那又怎样?”
风吟笛突然恶狠狠地将凤栾手中的酒杯抢回来,将杯中的酒全都灌进嘴里,突然觉得梨花白好辣,辣的人直想流眼泪……
“等从南昭回来,我会跟师傅说明,我、娶你。”
凤栾抿着唇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以为他会因为不能娶雪儿心痛,却发现原来没有心痛的感觉反而是轻松了不少,起码不会对不起小师妹……
“姓凤的,谁要你娶我了?本姑娘不媳!”
风吟笛咬着唇伸手将桌上的梨花白酒坛拿了起来,她是很爱喝酒,不过她千杯不醉,只是为了欺负凤栾,她自从认识他之后就开始一杯倒了,如今他果然因为自己“*”于他,便打算娶自己,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过呢?
她不知道喝进腹中的究竟是梨花白还是眼泪,而凤栾没有再伸手阻止她,只是看着前面的马车出神……
“我怎么觉得有些我不知道的隐情呢?”
南宫墨雪似笑非笑的看向笑得捂着肚子的夏侯懿,对方这才忍住了笑,抬起头来看向她。
“丫头你想知道吗?”
夏侯懿故作神秘的将脸凑了过来,眨着眼看向南宫墨雪。
“你是打算自己说呢还是我去查?若是你自己招了我就原谅你,若是被我查出来……”
她看着夏侯懿万分妖娆的一笑,慢悠悠的接着道:“我也许会同情凤栾将事实告诉他的……”
“……”
夏侯懿第一次觉得这个丫头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得再看紧点儿才行,而且要哄乖了才行啊!
“记得昨日早上你要进凤栾房间他们二人都阻止你吗?”
夏侯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没想到凤栾的小师妹这般有趣,也难怪他五年都不愿回神医谷一次了,当真是避如蛇蝎……
“嗯,他们昨天早上很暧昧……你是说?”
南宫墨雪突然想起来当时两人衣冠不整的模样,并且大打出手,难道真的是喝醉了酒后乱性?
“嗯,至少看起来是那样的!丫头,我都说了啊,你是我的妻,自然要站在我这边……”
夏侯懿无比诚恳的看向南宫墨雪,大眼睛水汪汪的,南宫墨雪突然就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腰蹭了几下。
“谁是你的妻了!不过这样做未必是坏事,否则凤栾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的心意。”
“还是你理解我。”
夏侯懿美滋滋的过了这一关,可后面马车中死一般的沉默却让人心惊胆颤的。
“别喝了,姑娘家的喝这么多酒对身子不好。”
凤栾将她手中的第三个酒坛抢了下来直接扔出了马车外,“哐当”碎裂的声音让沉思的风吟笛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这般对自己发过火,从来没有……
也许就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吧,她揉了下眉心,伸手将脸上的泪擦干,才又转头看向凤栾:“我去景家是为了参加武林大会凑热闹的,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知道你喜欢南宫墨雪,我也挺喜欢她的,就这么地。”
“……”
凤栾见她镇定无比的对自己说着这些话,心里却像一把刀割那般钝痛不已,什么都没发生?这丫头是气糊涂了吗?
“不管你怎么想,明年我都会跟师傅提亲娶你,你老实呆着别再让我看见你喝酒。”
凤栾将怀中的解酒药取出塞进她嘴里,又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仍旧是这般笃定的话,却刺痛了风吟笛的眼睛。
她恶狠狠的将药吞下去又喝了几口水,放下杯子,整个人缩在马车这头的角落,双手环抱着膝盖。
“凤栾,我没骗你,昨天什么事都没有,信不信由你,我不会嫁给你,你心里也没有我。”
她低低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痛苦,反而异常的冷静,她不屑要他的同情,也不屑要他照顾,自己又不是嫁不出去,天底下的男人不是只有他姓凤的!
“你怎么证明什么也没发生?”
凤栾突然看向她,深灰色的眼眸中只有平静,他也十分诧异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却没有后悔。
“你!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无需证明什么,反正我不会嫁给你,我还就真不媳!”
风吟笛咬着唇不看他,独自闭着眼不再说话。凤栾却不肯就此放过,仍旧不怕死的追问。
“你不媳你爬我床,还是说你只是正好路过?”
他毫不示弱的看着她,浅灰色的眼眸变成深灰色,看起来有些吓人。
风吟笛突然就笑了,又恢复了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是啊,正好路过而已,我也不知道你住在里面,只是困了想找个床睡觉。”
“那你为何每次醉了都正好路过我的房间?为何不是师兄的房间?”
凤栾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至少南宫墨雪他们从未见过这般的他。
“师兄用毒,哪怕是做梦我都不想招惹他,会丢掉半条小命的事情我还不至于去做。”
风吟笛笑得更欢了,眼中的泪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寒凉。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师兄以外什么人的房你都赶进了?”
若说刚才他是不悦,如今便已经是动怒了,这个臭丫头到底有没有脑子,她这般胡闹若是遇到歹人怎么办呢?
“是啊,二师兄莫不是以为我喜欢你吧,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媳。”
风吟笛说完又闭上了眼,她顺手拉过毛毯盖在自己身上,毛毯下的双手已经攥得死紧,她不需要他的施舍,从来都不需要。
“风!吟!笛!”
“嗯?二师兄还有事?我困了,又是明日再说。”
淡淡的语气,闭着的双眸不肯睁开,长而卷曲的睫毛垂着,在她淡蜜色的肌肤上投下阴影,想的柔和却孤独。
凤栾憋在胸口的气也没地方舒展,郁闷地拿起柜中最后一坛梨花白,独自喝了起来,后面马车的酒香都飘到了前面马车中,南宫墨雪靠在夏侯懿怀里伸着鼻子嗅了嗅。
“梨花白,第四坛了。”
“嗯,方才被他扔出去一坛,两人喝下三坛,看样子今夜他们是不会再吵了。”
夏侯懿弯着唇角,伸手抚了下她的小脸。
“困了吗?身子有没有不适?”
“不困,最近烈焰果的热力已经不大影响我了,不过我发现最后五分之一的热力也很难再炼化,不知道是为何?”
小小的身子动了动,在他怀里靠的更舒服些,汲取着他身上冰凉的气息。
“那是因为你体内的内力已经饱和,剑法却不见精进,如今五重巅峰的剑法无法再吸收更多的内力,因此烈焰果也不在散发热力了,这一次的武林大会是个历练的好机会,你需要试炼和提升,在真正的战斗中依靠实力来提升剑法,别太担心了,出尘会醒过来的。”
夏侯懿伸手揉了下她的头顶,宠溺的语气让她更加依赖。
“懿,你怎么不问我跟凤栾掉下山涧之后的事情呢?你不吃醋吗?”
“我当时几乎快要疯了,凤栾为了救你一身伤,这些慕容启跟我说了,在你心里凤栾是知己不是吗?虽然我很想揍他一顿因为他解恨,不过我夏侯懿还没有那么恩将仇报。”
夏侯懿笑着看她,大方地承认自己吃醋了却并未多想,他信任她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
“嗯,我当他只是知己,没有男女之情。”
南宫墨雪笑了,果然后面的马车沉默了下来,想必两人都睡着了吧!
连夜赶路,天未亮之时两辆马车已经到了南边的洛城,洛城是除了京陵以外的东辰最大的城市,繁华无限。
两辆精致的马车从洛城北门进城,一路驶到了洛城最大的青楼藏香阁的后院才停了下来。
早已候在门外的仆人将门打开,里面出来的人恭敬地将两辆马车迎进了华美的厢房中。
夏侯懿害怕她着凉用毛毯一卷直接将南宫墨雪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正打算抱回自己的卧房,凤栾微微转醒也知道已经到洛城了。
“懿王殿下,到洛城了吗?”
凤栾淡如水的温和声音传来,朝厢房走的夏侯懿答道:“恩,到洛城了,你们的院子在东边,玉娘会带你们过去。”
凤栾转头瞥了一眼睡着的风吟笛,小脸上还挂着泪水,于是伸手给她擦了下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抱了起来,朝东边的厢房去了。
“凤神医,您跟风姑娘住这边的两间厢房,请跟我来。”
玉娘朝凤栾笑了笑,指了下东边院落中正好是两对过的两间厢房,中间还隔着一个池塘!
“好,那便有劳玉娘了。”
凤栾温和一笑,玉娘在前面带路,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所有用具也都一应俱全。
“那玉娘就先回了,院门外有小厮丫鬟,若是凤神医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们寻我便是。”
“嗯,多谢玉娘。”
凤栾朝她揖了个礼,抱着睡得沉沉的风吟笛进了房间。
他将她放在软榻上,随后随后取了一身干净衣裳出来,这个丫头跟自己一样十分洁癖,从小她的房间都不准别人踏进一步,如今喝得烂醉,浑身酒气还颠簸了半天……
站了许久,凤栾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干净衣物,将她抱到床上去放下,给她脱了靴子盖好被子才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床上的风吟笛立即睁开了眼睛,跳下床进耳室沐浴去了,浑身粘腻还一身酒臭她自己都嫌弃的要死。
北边的院子里,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已经入睡了,洛城之外,却有大批的杀手涌来,顺着山路朝洛城南边外的官道上掠去了。
三个时辰后,东边的厢房内传出来一阵惨叫声,惊动了北边刚睁开眼的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极有默契的笑了,并没有打算去凑这个热闹。
凤栾一整呀翻来覆去没睡着,心里想着的都是万一这个丫头醒了到处爬床怎么办?于是方才他终于忍不住起身朝风吟笛房中去了,谁知道一推门便看见她正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而且身上未着寸缕……
风吟笛转身跑到屏风后面,极为愤怒的朝外面的人吼道:“二师兄不会敲门的吗?”
呆站在原地的凤栾脸上一阵火烧,他语无伦次的解释却越描越黑。
“我、我不知道你沐浴不穿浴袍……”
“出去!”
风吟笛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朝凤栾吼道,真是流年不利,搞不好他还会以为自己故意勾引他呢!
“笛子,我是担心你喝醉了到处乱跑所以……我以为你还在睡着……”
凤栾满脸涨红的解释着却发现越解释越说不清,着急的原地转。
“你担心我喝醉了到处爬别人的床吗?二师兄多虑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风吟笛忍耐着不想再跟他争辩,不想凤栾不但没走还朝衣柜走了过去,将浴袍取了过来,手越过屏风递了进去。
“你先穿上浴袍别着凉,我给你做了醒酒汤和早膳,你出来趁热吃,一会儿用过午膳便启程了。”
从小只要她喝多了酒都是自己给她做醒酒汤,时间久了师傅也不管她了,再过一个时辰又要启程,若是她醉着坐马车定会很难受。
屏风后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传来,转眼风吟笛走了出来,微湿的长发披在肩上,衬得她的小脸越发的小了,她沉默地坐到桌前,看着凤栾垂着头给她将醒酒汤盛出来。
“先喝了这个,昨夜给你吃过解酒药,不过你昨天喝得太多,我怕不管用,所以做了这个,还有你爱吃的辣螃蟹,吃完了我们过去正厅用午膳。”
凤栾将手中的醒酒汤递过去放在她跟前,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吃药,雪儿是怕苦,可她不是,她怕所有有药味的东西,生病了宁愿硬扛着也不吃药。
“你做了香辣蟹?”
风吟笛结果他手中的醒酒汤,闻到里面的药味皱了下眉,随即仰头一口灌了下去,又抬起了旁边的蜂蜜水喝了几口。
“恩,你不是只要有香辣蟹便能乖乖地吃药吗?如今正是吃蟹的季节,我煮醒酒汤的时候顺便做了。”
凤栾微微一笑,将食盒中的盘子和筷子取出,放在她面前。
“凤栾,你已经五年没有给我做过香辣蟹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吗?实际上我们只认识了五年而已,剩下的五年我都没有见过你……”
风吟笛突然垂下眼眸小声的说道,手上动作熟练地开始弄盘中的香辣蟹,也许她长大了,小时候那个宠着自己的师兄也不见了。
听到她的话,凤栾也沉默了,他确实躲了她五年,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太顽劣,总是给自己添乱,后来不知道为何偶尔会想起她来。
“我吃好了,二师兄先过去吧,我换了衣服就来。”
风吟笛垂下眼睑朝床榻走去,也不管呆坐着的凤栾,绕到屏风后面便开始换衣服。
“笛子,我……”
“凤栾,你最好想好了再跟我说,我不是三岁孝能哄的乖。”
屏风后面传来温柔的声音,她其实很温柔,只不过每次遇见了凤栾她就变得凶巴巴的,毫无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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