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使者莫名死在汴京死牢中,抛尸在乱葬岗时被有心人发现,遂此消息家喻户晓,仅仅三日时间,汴京大乱。
“国师府中,可有消息过来?”
冰炎圣女矗立在神像面前,脸上素淡如格桑花,神色漠然。
一旁站着伺候的侍女凝儿立即恭敬答道:“回圣女的话,除却三日前国师派人相邀之外,到今日为止不曾来过第二人。”
放下手中的转经轮,女子轻声一叹:“哪怕是有求于我他也不愿意对我好一些吗?哪怕只是假装的。”
衣着鲜艳的侍女凝儿心下不忍,上前递上一杯安神茶,随即劝慰道:“圣女若是不放心便去郭师傅看看,听说今日女王震怒,命国师日日内查出楼兰使者的死因,否则让国师承担后果。”
“也罢,那便去一趟吧。”
蓝景啊蓝景,你究竟何时才能看得见我的一片心?冰炎走进内室的温泉,侍女焚香,悠然沐浴,后又换上暗紫色纱衣,将发髻一点点精心装扮好,才带着侍女上了轿撵朝国师府去。
圣女宫到国师府本就不远,两府只隔着一条街,钧在汴京最繁华的地带,绕过闹市复又回归平静。
千金一匹的紫玉南海蛟纱覆在步撵外,玉白珍珠缀满整个轿顶,没有半分金银却华贵逼人。
“圣——女——出——行——!”
闹市中拥挤不堪的街道上行人商贩如同退潮般立即朝两边四散开来,没有任何人顾忌正在进行的买卖或者交易,人们脸上显现出来的均是恭敬万分的神色,肃穆且敬仰。
“恭迎圣女!”
百姓追在步撵后面跪拜,甚至有一些带着不足岁的幼儿跪拜,哭闹声伴随着虔诚的祈祷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极为混乱,信徒们早已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在街角伫立,本打算去汴京最有名的酒楼吃上一顿,却正好看到了这让人惊讶不已的一幕。
按理说南昭的大权掌握在女王和国师手中,圣女只不过是国师用来欺骗百姓的一个幌子,应当是听命于国师的,可如今看来却好像并非怎么简单。
仅仅是一炷香的路程,这步撵却足足走了两柱香,而透过步撵外半透明的紫色轻纱,里面倾城样貌的圣女更加让人为止发狂。
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两人站在街角等着,一旁角落里坐在地上假寐的乞丐则是突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
夏侯懿从衣袖中取了一锭银子放在他面前的碗里,对方抬了一下头,脸上一丝诧异闪过。
“多谢公子赏赐,小的无以为报,只有一些小大消息能讲给二位,不知二位可有兴趣?”
乞丐抬起头来,脸上虽然脏污以上却是干净至极,夏侯懿皱了下眉判断此人的来历。
南宫墨雪则是立即点头道:“说来听听,说的好了爷还有赏。”
“是!不知二位想听什么消息呢?”乞丐陪笑道,一副你问什么我都知道的模样。
“就说说这圣女之事吧。”夏侯懿眯着眼瞥了他一眼,万分妖娆的说了这么一句,地上的乞丐眼珠子都看直了,南宫墨雪差点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察觉到南宫墨雪目光中的杀意,乞丐伸手在怀中掏了半晌,终于掏出一堆皱巴巴的纸张来,然而他在手上抖了抖,皱成草纸的纸张立即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看得夏侯懿眼睛一眯。
“南昭圣女乃是南昭巫族中巫术最高之人,七岁便能入梦杀人,她最擅长的是控魂,将活人的生魂抽出分成三魂七魄,当然这只是传说,无人见过是否是事实。”
乞丐衣服侃侃而谈的模样,将手上的第一张纸抽出放到最后,开始说第二张纸上的内容。
“圣女名叫冰炎,无人知道她姓甚名谁也无人知道她的家族身世,不过南昭人人皆知冰炎圣女乃是生于南昭最古老的巫族,自她十岁起便打败了上一任圣女,因此她接任了南昭圣女已经十年了。”
“十年?也就是说她如今双十年华?”
南宫墨雪不由得一惊,冰炎圣女看起来只有十四五的模样,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当然了!至于南昭百姓对她如此尊敬是因为十年前大旱三年,一直求雨未得,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圣女闭关求雨半年去了半条命才将龙神请回,自此南昭再无大旱。”
乞丐说完,低头在破旧却干净的衣服上将手中的银子擦了擦,随即收进怀里,又闭上了眼睛开始假寐,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这些随便问一个人都能知道,前面街道上的圣女步撵已经离去,夏侯懿一伸手一把将地上的乞丐提了起来,脸上似笑非笑。
“万事通,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当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今日既然遇见了,就跟我去喝点酒叙叙旧吧,顺便将欠我的金子都还回来。”
悬在空中的万事通一听到夏侯懿的声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夏侯懿点住他身体的几处大穴,除了能走路以外他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他是万事通?”
南宫墨雪不可思议的瞥了一眼前这个身材矮小衣裳褴褛的乞丐,是在想象不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万事通会成这样。
“恩,幸亏丫头机智,替咱们省了好大的力气,走吧去吃饭。”
夏侯懿伸手推了一下万事通的肩,示意他向前走,万事通仍旧是不死心的睨着夏侯懿的脸,不明白为何半面修罗懿王殿下变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
汴京最火的酒楼正是这街角转过去的第一家,名叫醉扶居,夏侯懿要了一间上房之后三人便上了楼,万事通则是一脸见鬼的样子看看夏侯懿又看看南宫墨雪。
嘭!
万事通被夏侯懿一脚揣在屁股上摔了个狗啃泥,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躲到了南宫墨雪身旁,不料南宫墨雪伸手一拎扔在了椅子上。
“丫头做得好!”
夏侯懿见她替自己出气,伸手拍了两下手掌,却因为这一句丫头让万事通的脸色又变了几变。
“你、你们!”
不只是被打傻了还是气的,万事通舌头直打结,南宫墨雪跟夏侯懿已经好整以暇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准备开始严刑逼供了。
“我们自然是夫妻。”
夏侯懿伸手将南宫墨雪揽到怀里,南宫墨雪也由着他闹腾倚在他胸前,万事通瞪大眼睛看了半晌才拼命地摔了下自己的脑袋。
“罢了罢了,这都是命!懿王殿下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好了,只要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万事通眼珠子滴溜溜转,盘算着怎么糊弄眼前这为阎王,搞不好自己小命都要交代在这儿了,马虎不得!
“哼!”夏侯懿冷哼一声,“你的话根本信不得,上次收了我十万两黄金就逃了,至今未给我千年冰魄的下落,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冷艳的面孔上随着他挑起的眉变得妖艳起来,南宫墨雪叹了口气扯起桌上的布扔在万事通脸上。
“自己蒙上!”
万事通手一抖,连忙拽下抹布将眼睛蒙了起来,一边颤抖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嗯,这还差不多。”
南宫墨雪偷偷瞥了一眼夏侯懿的妖娆面庞,有些后悔早上起来的时候非要给他上妆,如今可好了,连男人都招来了……
“南昭圣女跟国师是什么关系?外界传言说他们不和,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吧,说!”
夏侯懿冷冰冰的声音没有起伏,南宫墨雪替他沏了一杯茶,顺便将神识放出,听着这周围的动静。
“哎呦喂,我的祖宗!这可是十万两银子的秘密啊!”
万事通想到他白花花的银子就肉疼,当即嚎叫了起来,南宫墨雪只是将花瓶中的水沾了一点儿在指尖上,随即将水珠滴到了万事通的背上。
“是不是觉得有个凉凉的东西从你的脖子上滑进了你的背?”
魅惑而又诡异的声音,南宫墨雪绕着他的椅子转了一圈,万事通顿时整个背脊心儿都凉透了,脖子一缩戒备道:“你将什么放进我衣裳里了?”
“你的十万两银子远比你的小命值钱?这么说来你欠懿的十万两黄金足够要你上百次性命了呢。”
南宫墨雪抽出靴子里的匕首,轻轻地刮过万事通的脸,随即在他脖子上一拉,一条血痕立即出现在万事通的脖子上伴随着他被即使点住穴位的惊叫声流淌而出。
“女侠饶命、饶命啊!我什么都说,金子我已经花了,不过我愿意用等价值的消息来交换,相信我我的命更值钱!”
穴位一解开万事通立即跪地求饶,而后他的消息自然也成了免费的。
“果然还是丫头明白我的心思,我本想将他扔进南昭国师的万蛇窟里喂蛇算了,不过既然他肯赎罪,就先听听他能不能偿债。”
夏侯懿伸手将南宫墨雪拉回自己身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外面正好传来店小二敲门的声音。
“几位客官,您的菜来了!”
夏侯懿手上一动,万事通整个人连着椅子已经被移到了屏风后面,随即南宫墨雪笑道:“进来吧。”
十名衣着各异的男子端着菜鱼贯而入,待那小二摆好了饭菜才躬身转身离开。
手上微动,南宫墨雪将屏风挪了个位置,两人开始一边品尝美食一边审问万事通。
“接着说,如果你不想变成今晚醉扶居的晚膳的话……”
夏侯懿抬眼笑了笑,将一块荷叶蜜汁排骨挟到了南宫墨雪碗中。
“我说我说!我身无二两肉的身上也没肉吃啊!南昭国师幼时遭女王的父后迫害因而被他们的母亲送到了南昭最古老的巫师部落,因而在哪里结实了冰炎圣女,他们的不和是从八年前开始的,在此之前好的就像是一个人,我推断此二人有情!”
万事通夸张的神色,即便是看不见他的眼睛也知道他那无比八婆的神色,南宫墨雪忍不住抽了下嘴角,低头吃菜。
“那个巫师部落在哪儿?地图拿来。”
椅子上的万事通伸手挠了他鸡窝般的头发,似是十分为难。
“怎么,舍不得给吗?”
夏侯懿抬眼看了一下坐在不远处的万事通,看他迟迟不肯掏出地图觉得有猫腻。
“爷,并非小的舍不得给,只是这地图已经被人订下了,我若是给你们,没法向人交代啊。”
夏侯懿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朝万事通的面门飞去,在他的眼睛前停下只是堪堪戳破了蒙着他眼睛的抹布。
“下一次就是你那双招子了。”
万事通欲哭无泪,从怀中掏出那副地图,有些残缺不全的地图放到饭桌上,用他那只看得见的眼睛瞥着夏侯懿的反应,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自己就成了厨房里的配菜。
“这个是地图,不过我建议你们别去那个地方,处处都是巫术和术法,南疆万蛊杀人于无形想必你们也知道。”
“嗯,南昭的黑巫和白巫究竟有何区别,真的有黑巫存在吗?”
夏侯懿突然想起一些事情顺嘴问了一句。
“当然有!南昭白巫一般是巫医,像冰炎圣女自然是白巫,所有南昭排的上名号的巫师均是白巫,而黑巫是恶魔被诅咒和诛杀的巫师,他们行走于夜间专门用童男童女的血肉来炼蛊,并且若是想成为强大的黑巫还需得得到地龙神的青睐,世世代代黑巫都是女子,黑巫只要剩下男子便会被淹死在河里,不过几十年前最后一代黑巫家族销声匿迹之后,南昭便再无黑巫存在了。”
万事通洋洋自得地说着,这个传说是他的父亲告诉他的,从来无人买这个消息,如今说出来也倒是畅快。
“那黑巫的巫术有些什么?”
夏侯懿皱了下眉,出尘中的术法看似是普通的迷幻散,然而被加了过量的珈蓝花蕊之后,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影响,他们一次也赌不起。
“御蛇和蛊虫是黑巫最擅长的,闻言得到地龙亲睐的黑巫女能和蛇一样蜕变,长生不老。”
万事通嘿嘿的笑了笑,随即腆着脸道:“爷给杯水喝吧,小的这一大早上出门就在街角等买家了,连口水都没喝。”
南宫墨雪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万事通当真就是个无赖,于是跳了几盘菜放到了他面前,万事通也不挑当机吃了起来。
“嗯,好吃!真不愧是醉扶居的招牌菜,想我那么多次来汴京都没舍得进来一次呢,今日真有口福。”
他的话让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两人失笑,他一个消息卖十万两银子的人舍不得吃顿饭,当真是吝啬鬼投胎的,哎!
“吃饱了?接着说。现在还可能有活着的黑巫吗?白巫术法和黑巫术法中了之后有什么不同的反应?应该怎么治?”
夏侯懿敲了下桌面接着问,南宫墨雪也皱起了眉,洛美人情况恶化若是不牵扯南昭的话不难处理,可如今谁也说不好究竟是怎么回事,多问些总归没有坏处。
“唔!嗝!吃饱了,我的父亲告诉我黑巫已经被白巫全部灭族了,不过我不大相信,于是一直留意黑巫的下落,前段时日在京陵发现了黑巫出现的足迹,因为京陵每日都有童男童女丢失,并且有成群的毒虫蛇蚁出现的情况。”
万事通喝了口茶,用他那能透过破洞看见夏侯懿神色的眼睛瞥了一眼夏侯懿和南宫墨雪紧皱的眉头,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劲。
“治疗术法实际上只需要用同样精纯的内力冲开术法对人的精神控制便可,不过这是白巫术法的治疗,若是黑巫的话……”
偷偷瞥了一眼夏侯懿薄怒的神色,万事通小心翼翼地接着道:“还需要用下术法者的鲜血才可唤醒,若是强行用精纯的内力去冲开控制的话,伤者很有可能完全被术法控制,永远成为巫师的人偶。”
南宫墨雪手中的筷子掉在了盘中,而夏侯懿手中的茶杯已经碎成侪粉,鲜血顺着他的手心流出来,南宫墨雪慌忙用手帕将他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又取了药粉倒上去止血。
“丫头,无碍,不必管我。”
语气淡淡的透着几分冷漠和疏离,夏侯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万事通:“如何分辨黑巫和白巫的术法?你若有半句虚言,我就将你藏在祁连山中的族人全部送到北齐去交给北齐国主。”
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如同被冰刀割得生疼的脸却一动也不敢动。
“小的句句属实,我敢用我组人的命来赌,这些都是真的,我的父亲见过活着的黑巫,还救过她的命!”
一着急万事通将脸上的抹布连着易容的面具都扯了下来扔在桌上,他严肃地看向夏侯懿一字一句地解释。
“分辨黑巫和白巫术法的方法只有一个,翻开中术法人的眼睑,若是白巫眼睑正常像是睡着一般,若是黑巫术法的话,中术者眼睑下会出现一台哦血线,一开始是淡淡的红色,随着被术法控制的程度,红色的线会转为深色,若是完全变黑,那么也就没救了。”
夏侯懿死死地捏着手上的那只手,随即道:“中黑巫术法者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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