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笑意,自己确实多虑了,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丫头也是他的妻子,同他是什么身份无关……
“我都这么大了,不会再挨打了……”洛出尘似是想起了什么,垂下了眼睑,夏侯懿也沉默不语。
十三年前,未央宫中。
一身黑袍的七皇子正在未央宫中的花园里练剑,最近师傅又教了他一套新的剑法,每日早上一起床便要先练几个时辰。
“小世子您慢点儿跑!”宫娥气喘吁吁地跟在一路飞奔进宫的洛出尘身后,提醒着这位小祖宗慢点儿跑,却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小小年纪一身红袍的洛出尘用他娴熟的轻功飘到夏侯懿面前,偏着脸问道:“母妃呢?”
黑袍的夏侯懿收起手中的剑,一脸不满的道:“出尘说过多少次了,你得称呼我的母妃作皇贵妃娘娘或者姨母,你的母妃是洛王妃……”
红袍的洛出尘将脸一扭,十分不满的道:“你们都以为我是白痴吗?母妃——你在哪儿?出尘来看你了。”说着,红色的身影便朝殿中飞奔而去,惊得宫女们尖叫不止。
一身金色宫装的年轻女子款款走出来,正好撞上了飞奔进去的红袍孩子,孩子嗅了下她身上熟悉的香气,甜甜的扬起了小脸道:“母妃!”
跟在她身后走出来的夏侯云天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显示一惊而后皱了下眉。
“放肆!出尘这孩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仗着你的母妃是本宫的妹妹便这般肆无忌惮吗?来人!拖下去杖责。”
女子陡然间冷下来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作假,一旁的宫娥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请求女子的原谅,夏侯云天皱着的眉也舒缓了些,上前拉过红袍的洛出尘道:“为何叫皇贵妃做母妃呢?”
“因为母妃比洛王妃生的漂亮!”
练完武一身汗水的夏侯懿及时的答道,随即伸手将洛出尘从自己母妃身上拎了下来恶狠狠地扔到了地上,手上的剑柄已经打在了他的臀上。
“出尘不懂规矩,儿臣替母妃教训他,叫他日后再也不敢造次!”只有五岁的夏侯懿神色严峻没有半分玩笑的样子,逗得夏侯云天哈哈大笑了起来,手心掐出血痕来的女子也渐渐地松开了手掌。
“懿小子不错!懂得保护你母妃,看样子你母妃没有白疼你!”夏侯云天心情大好的拉着皇贵妃朝御花园走去,而地上被打的红袍小男孩始终一声不吭的趴在地上,眼中蓄满了泪水。
见他们渐渐走远,身边的宫人也都散去,夏侯懿伸手将洛出尘抱了起来朝自己的寝殿走去,他遣散了所有的宫人,别人都认为是两个孩子闹了别扭想和好,然儿是加上并非如此。
“出尘,哥哥给你上药。”夏侯懿捏着手中的玉瓶小心翼翼的靠近床上满眼泪水的洛出尘。
“我讨厌你!你霸占了母妃的宠爱,如今还打我?”洛出尘将脸朝床里一扭不理他了。
夏侯懿叹了口气,小小的脸上透出几分孩子不曾有的深沉,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道:“若是我和母妃都死了,你可开心?”
洛出尘猛然转过头来盯着夏侯懿的脸,见他不像是说谎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道:“我不要你们死,你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哪怕是我死了你们也要好好地活着。”
黑袍的小男孩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伸手轻轻地揉了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眼角有些湿了。
“出尘要乖,你知道我们是双生子,可是皇室之中双生子向来都是王朝之祸,若非为了保全我们的性命,母妃也舍不得让你离开,倘若你想不明白,便急着我今日说的话,那么多人想要我们死,我们要保护母妃。”
小小的男孩眼中坚定而强大,红袍的小男孩皱了下眉,有几分失落的道:“所以我便不能叫她母妃了……”
黑袍的男孩伸手揉了下他乌黑的头发哄着:“即使你不能叫母妃,她也是我们的母妃,我也是你的哥哥,不是吗?等到有一天我们足够强大,你便能叫母妃了。”
红袍的洛出尘眨了下眼,郑重的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下来,自此他再也没有叫过她母妃,然而他们的关系却是一直都很好,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懿,洛美人,用膳了!”
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思绪里拉了回来,南宫墨雪嗔怪的声音让夏侯懿和洛出尘都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两人均是挑眉笑了一下,接过南宫墨雪递过来的两个小矮几放在床榻上,等着她布菜。
“你们在发什么呆?这么出神。”
南宫墨雪将食盒中的清粥和燕窝放在矮几上,又给两人都放好了汤勺,催促道:“先趁热喝了清粥,洛美人能多喝些燕窝,待到了明日再吃菜。”
说着她将几个色香味俱全的小菜放在了夏侯懿的矮几上,洛出尘瘪了下嘴道:“雪丫头真偏心!”
夏侯懿勾起唇角忍着笑道:“丫头自然是偏心的,不然也不会不许你吃菜了。”
“都趁热吃,别给我在这儿闹腾了!”南宫墨雪无语的摇了下头,这两人无时无刻不再拌嘴,当真是一对活宝!
夏侯懿和洛出尘同时噤声,低头喝粥的喝粥,吃菜的吃菜,两人都极为默契的对视分开,再对视再分开,看得南宫墨雪觉得有些莫名。
“你们两是不是说了我什么坏话?”南宫墨雪摸了下鼻子,觉得自己有种砧板上鱼肉的感觉,尤其是夏侯懿嘴角的笑意和洛出尘眼角的笑意……
“是!”夏侯懿理直气壮地答道。
“不是!”洛出尘十分陈恳的答道。
夏侯懿瞥了一眼洛出尘警告的眼神不言而喻,然而他越是这样越让南宫墨雪觉得他们有事瞒着自己,于是冷了脸道:“说不说?”
两碗清粥燕窝很快下了肚,洛出尘放下手中的玉碗,挑眉看向南宫墨雪:“雪丫头想知道?我们不过是就年后皇上想要你我提前完婚的事情商讨了一下对策而已,我相信你会喜欢这个结果的。”
夏侯懿瞪了他一眼,想解释却被洛出尘打断了:“你嫁给我并非无力改变,然而如今京陵正是多事之秋,若是当真退了婚你也未必能顺利嫁给懿,所以我们打算不退婚了。”
南宫墨雪被他慢悠悠的语速折磨的心里一阵紧张,最后听到这句话时脸色也白了几分,洛美人说他们决定不退婚了,也就是说懿他同意自己嫁给洛美人?
“我不会嫁的!我死了你们就不头疼了。”南宫墨雪咬了下牙放下手中的点心,转身朝门外走去。
“笨丫头,回来!”夏侯懿无奈的摇了下头,见她当真生气了又甩了一记眼色给洛出尘。
南宫墨雪咬了下唇并未转身只是站在了原地道:“懿王有事?”
洛出尘趁机添油加醋的道:“你嫁给洛王世子既然无法改变,我只好委屈自己替他做一阵子懿王了……想当年我可是羡慕过他的身份整整七年呢!”
南宫墨雪的嘴唇张了张缓缓地转过身去,洛美人的意思是说……
“你打算扔下我离开吗?我如今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呢,真狠心!”夏侯懿弯了下唇角,他面前的几份小菜已然全部下肚,随手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玉嫣然迅速地撤下了床上的矮几。
“你今晚住在这儿吧,我让鬼影送我回将军府,对了,我大哥呢?”
南宫墨雪这才发现一旁空着的床榻和贵妃榻,自己大哥也醒了吧……
“墨璃抱烟儿回房睡了,他无事的,明日估摸着就会回家了。”夏侯懿答道,人却是已经从床上走了下来,顺手披上他的大氅,套上靴子朝南宫墨雪走了过来。
“哼{利忘义的家伙,天都快亮了,你们这会儿回去懿王府是打算白日宣淫吗?”洛出尘不屑的语气让南宫墨雪的脸红了几分,夏侯懿却是毫不在意的完全忽视了他的话。
“丫头,走吧,你看他现在骂人声音那么大,铁定没什么事的,你先送我回去,睡醒一觉再回将军府也不迟。”语毕伸手拉着南宫墨雪的手变朝外走,还一边吩咐站在一旁的玉嫣然照顾好洛出尘。
出了洛美人的卧房,只见鬼影已经驾着马车等在那儿了,两人迅速上了马车,朝着懿王府的方向赶去,他并非不愿意留在洛王府,只是他们今日决定的事情要做好准备否则很容易让人生疑。
将军府中,青裳和青衣不敢睡得太死,按照秀吩咐的时辰她们又领着丫鬟们进了听风轩,青裳和青衣都不知道凤神医得了什么病,连续两天了也没见他们出来过,不知道如今好了没有。
床榻上装晕的风吟笛一动不动的调整着她微弱的呼吸,二十个时辰过去了,凤栾的眼底仍旧带着一丝微红的魅色,看得她心底发慌。
本姑娘已经晕了,你就放过我吧……
“笛子,该用膳了。”凤栾伸手摇了下她的胳膊,见她死死地闭着眼睛,眼珠子却是不停地转着无奈的一笑。
“再不起来我先抱你去沐浴了。”他故意凑在她耳边说话,灼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耳边,带起一阵酥麻,这只死狐狸!
见床上装晕装了半个时辰的人终于睁开了眼,一脸虚弱的道:“如今几时了?”
凤栾不由得摇了下头,连着被子将她抱在自己腿上,而后端起一旁的燕窝喂给她吃,“还有四个时辰,不过……”
听着他的欲言又止的语气,想到自己从昨日下午到现在想尽了各种办法和借口休息,只怕他体内的药性还未解,风吟笛极其郁闷地张嘴一口口吃着他喂过来的燕窝,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希望自己晕死过去,最好是一觉睡到明日……
“今日二十六了,后日我答应了洛王妃要跟她一起进宫的。”风吟笛无意间想起了这么一件事情,她担心自己若是那天不出现,师傅跟苍老头会过来找自己,到时候就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凤栾手上的动作一滞,而后继续喂另一碗燕窝,漫不经心的道:“你还惦记着赏梅宴么?”
“自然是惦记着的。”风吟笛点头道,她向来都是个守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洛王妃岂有爽约的道理,然而这话听在凤栾耳中却变了味道,到了如今她还想去外面沾花惹草吗?
“多吃些,今日的燕窝做的不错。”凤栾将第三晚燕窝喂给她吃下,自己也喝了两碗,而后直接抱起风吟笛朝外间的浴桶走去,同昨日一样浴桶中散步者各色的药材,浓郁的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风吟笛似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一暗。
“怎么了?”凤栾熟练地将她靠在自己怀里,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而是直接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精瘦的腿上紧绷的肌肉让她感觉到不安,然而他脸上的神色和说话的语气却是十分正常的,就连环在她腰间的手也十分规矩。
“没事,一会儿让我先睡会儿吧,否则后日的赏梅宴就去不了了。”风吟笛嘟着嘴说道,顺手拿起了桌边的红花便要朝浴桶中仍。
凤岚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将她手中的红花和混杂的落地莲扔到了角落,脸上透出几分怒气来,让风吟笛打了个寒颤。
“你要做什么?”
他突然严厉起来的语气让风吟笛觉得十分不适应,如同以前他总是不搭理自己那般恶狠狠的语气,顿时眼中一酸。
“我不过是身上的伤口太疼,想加点活血化瘀的,我手中不过一两都不到,你以为我要做什么?”眼中的泪水不停地打转,委屈的无以复加,这个死狐狸不仅狡猾还很霸道,她又没有卖给他!
凤栾愣了一下,伸手将她的小脸掰过来看向他,而后认真地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痕,轻声道:“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不哭了。”
原本没有特别多想法的人因为他这句话放声大哭起来,凤栾手足无措的拍着她的背,轻轻地哄着,不知不觉身边的人渐渐哭累了趴在他肩上抽噎,凤栾只好抱着她换了一旁的清水浴桶,这是最后一次药浴了,他身上的余毒应该也都清干净了……
“我错了,我不该凶你,笛子……”凤岚伸手轻轻地覆上她的眼睑,发烫的手心捂着她红肿的眼睛,传来发烫却舒适的热力。
“那你一会儿让我睡一个时辰……”风吟笛趁机谈着条件,想着自己一定不能让师傅知道这件事情,她不想被突然冒出来的家长管束,即便这个人同她相处了十几年。
“好,一会儿让你睡足一个时辰。”凤栾突然笑了,爽快的答应了。
风吟笛倒是有些诧异他何时这么好说话了,昨夜自己想歇半个时辰都是装晕来的……
她正猜测着凤栾答应她的目的,水中轻轻地动了一下,身子不由得猛地一缩,又来!
“凤栾!”
“嗯?我说话算话的,既然一会儿你要睡一个时辰,那么这会儿我便要抓紧时间了,我体内的药性过了多少你自己知道的。”身后的人一边轻咬着她的耳垂和后颈,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
风吟笛伸手推了一下他放在自己腿间的手,才根本自己根本不能动弹,用不上半分力气,欲哭无泪……
“别乱动……还有两根莲参,不如都用了吧,我估摸着你之前装晕就是因为受不住了。”凤栾淡然道,体内的风吟笛咬得咯咯响。
“凤栾,我会杀了你的!”一想到他说的莲参是怎样用的她的心里就是一阵无名火,总是趁自己不注意他便突然偷袭,搞得她如今看见方形的药瓶心里都有阴影了。
“至少三日之内你没有力气来杀我。”凤岚毫不在意的语气激得她面色更黑了几分,腿间又一阵疼痛传来,将她要说出的话给憋了回去。
“让你别乱动了,忍一会儿就好了,若是不上药我觉得你后日一定去不了赏梅宴……”凤栾伸手将她颊边落下的碎发捋到耳后,唇贴着她的脸颊落下一吻,顺着她有几分瘦弱的肩一路吻了过去。
“你……唔……”被他吻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风吟笛压抑自己的喘息声不想刺激到他,可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
放在她腿上的手一松,环上了她的腰,就在她松了一口气时,突然腰上一紧被他提了起来,而后再落下。
“凤栾——”
一声尖叫穿破屋檐落入凤岚的耳中,他皱了下眉翻个身继续在琉璃温室中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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