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小师姐,向山下的客栈走去。
一夜无话,转眼已是八月二十日的清晨。
柏夜是被吵醒的。他从客栈里乙弛的房间出来,刚进大堂,就觉得气氛不对。
平素里少言寡语的程伯,正在破口大骂自己的部下。
前来给江家商队送行的安伯,咬着牙不言语。
而陶老则恼羞成怒地在屋里面不停转圈子。
那三位小姐姐没有一个在屋里。
柏夜的脑袋嗡地一下眩晕起来。该不会,又作什么妖了吧!
果然,她们姐仨,又跑了?
亲兵营在山上山下守着。一千五百云州弓骑在山下和西江两岸埋伏。上下游的渡口都派了游骑看护。
江家大小姐究竟是怎么跑出去的?
正疑惑间,巴叔叔飞身窜进了大堂。他看了一下面色各异的众人,直截了当地说:“白马蹄铁特殊,出村,往第三屯方向。”
果然,她还是去找大帅了。
“啪嚓”一声,陶老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柜台上。厚实的柜台立刻被拍成稀烂一堆。
看着老人家涨红的脸,又看了看一地的碎木头,柏夜挑了挑眉毛。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人从身后拽住了袖子。
玲兰拦着小夜,轻轻摇了摇头。
她知道弟弟生气了。
这柜台是他亲手设计打造给自己的。两年来,每天她都会精心擦拭,台面早已光可鉴人。现在被一巴掌毁了,小夜脾气再好,也要急眼了。
小兰轻轻掐了柏夜一把,悄声说:“事分轻重,先找人吧。”
柏夜一下子找到了撒火气的方向。他真的受够了这个任性的大家小姐了。
“陶管事,我去把她找回来!要还胡闹,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着,他疾步冲回房间,不多时便背着个长条包袱冲出客栈,奔向了门外的马厩。
如此举动,在不同人的眼里,却是不同的味道。
登时就有好几个长辈想岔了。
看着年轻人怒气冲地跑出去,巴泓点了点头,说:“伤和气。不好。”跟着也出了门。
安洛勇偷偷看了看神情复杂的玲兰,过了半晌,才跟程无忧说:“把他追回来吧。第三屯那边估计已经开打了。”
程校尉自然也明白。今天是大帅约战蔚国人的日子。战场搞不好会覆盖第三屯周边十几里,距离芳邑最近不过十里远。她们这是一头扎进蔚国人占据的地盘了。
虽然江家小姐的安危很重要,但柏夜可不能再出什么事。跑出去几里地冷静下来,就得把他拎回来。
怎奈柏夜身轻马快,当全身重铠的程校尉带着亲兵营追上他和巴泓时,已经是在十里开外的官道岔口了。
叔侄二人此刻正蹲在路边,摆弄着几名白甲士兵。
程校尉飞身下马,赶到柏夜和巴泓身边,查看那几个云州兵。
他们是被秘术牢牢捆住的,一时谁也解不开。最后还是柏夜伸手吸了半天,才把束缚在他们身上的无形灵丝全部化开。
不用说,这是大师姐的手笔。
但是缓过气来的云州兵一口咬定,只有一个白马黑衣人闯了过去。
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亲兵营的百余名骑兵,早先已经散开,呈半环状警戒着四周。
忽然,山坡上的骑兵吹响了警哨。
几人连忙翻身上马。刚冲上小坡,就看见不远处的丘陵间,直直地冲来一匹神骏的白马。
是江静澜的白马!
在她的身后的丘陵上,远远地冲下来一整队谷家侦骑。只不过速度远不及白马,距离倒越拉越远。
程校尉打了个呼哨,亲兵们发了声喊,催动坐骑冲了过去。
不过短短一百多步,上百名银甲骑兵已然有条不紊地展开队形,中路骑兵与白马擦身而过,正面迎上了谷家侦骑,左右两翼则齐头并进,远远包抄了过去。
低缓的丘陵间,三股精骑兵汇聚成锋利的银色箭头,闪映出了锐利的光芒。
看见这边的人多,又已经接应到了目标,那群暗褐色的侦骑倒也识相,都没敢进入弓箭的射程,便干脆地勒马转身,退了回去。一转眼就翻过山岗,不见了。
事情发展得太快。柏夜还在手忙脚乱地解包袱,大队人马已经收拢了回来。
眼见江静澜垂头丧气地被“押”了回来,他干脆挟着包袱跳下马来,边走过去边骂:“你花痴吗?不要命了?别人的命你也不顾了?”
白马上的人低头沉默了半晌,缓缓拉下了面巾。
在场的所有人,忽然如遭雷殛般愣住了。
大师姐?
那,江静澜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