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靠衣裳,马靠鞍。不管哪个时代,衣着都是很重要的。穿着有补丁的衣服,连报社大门都进不去。
快到一条桥的时候,他见对面桥头的位置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有点好奇,问一位路人,“大家,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杀人了。”那人答了一声,就跑过去看热闹了。
陈牧没有过去凑热闹,见边上正好有一家裁缝店,就走了进去,定做了两件衣服,总价两个银圆。
加上昨晚买烧鸡的钱,刚到手的五个银圆,已经花掉了一半。
他有点心疼,“钱还真是不经花啊。以后还要天天买肉,这点钱,坚持不了一个月。得想办法挣钱才行。”
“陈牧。”
他刚出裁缝店,就看见林老四从桥那边跑过来。
“林大叔?你没去上工吗?”陈牧朝他打了声招呼。
林老四一把拉住他的手,焦急地说道,“快走。”
这反应也太奇怪了。
陈牧奇道,“怎么了?”
林老四语气急促地说道,“虎哥的人,将二虎给杀了,就在桥对面。要是看见你,说不定连你也一块杀了。赶紧跑吧。”
“什么?”
陈牧吃了一惊。
二虎名叫孙二虎,跟他们一样,是在码头扛包的工人。长得人高马大,人又仗义,在工人里颇有威望。
而虎哥,则是码头上专门管理工人的老大。想到码头工作,都要通过他,发工钱也是他负责。
说白了,就是个有活力的社会组织的头目。
前天,陈牧结工钱的时候,就是这个虎哥要克扣掉一半,说他干的活比别人少。当时,还是孙二虎替他出头,仗义执言,才要回了那一半工钱。
陈牧早就听人说,虎哥一直看孙二虎不顺眼,觉得名字犯了他的忌讳,又处处跟他作对。
前天结工钱的那场冲突,不过是一个导火索。
只是没想到,虎哥这么狠,竟然真的敢下杀手。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林老四一直接着他往外走,陈牧反应过来,站定了,说道,“你先松手。看,巡捕房的人已经来了,虎哥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在巡捕面前伤人。”说完,甩开他的手,向桥那边走去。
林老四忙问,“你去哪?”
“给他收尸。”
他知道,孙二虎老家在外地,独自一人来津海讨生活,要是没人认尸,谁知道尸体会被怎么处理掉。
“哎呀。”
林老四一听,忍不住跺了跺脚,嘴里说道,“疯了,真是疯了。”
…………
桥头处,围着一大群人,还有好几位巡捕在维持秩序。
陈牧挤了过去,看见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正是孙二虎。对拦在面前巡捕说道,“我是来给孙二虎收尸的。”
那名巡捕道,“你认识孙二虎?正好,赶紧把人领走。就剩一口气了。”
“他还没死?”
陈牧一听,不由大喜。
“没死也快了,刚从河里捞起来的。签个字,把他领走吧。”
陈牧二话不说,在一张纸上签了字。过去一摸孙二虎的手腕,果然还有脉搏,背起身人就跑。
既然人没死,怎么也得救一救。
离开之前,陈牧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人挺眼熟,好像是虎哥的跟班。
不过,这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陈牧背着比他高半个头的孙二虎,死沉死沉的,一路狂奔,过了桥,顺着河往下走,足足跑了十分钟,才进了一家药店。
“快……”
陈牧早累得快要瘫了,气都差点喘不过上来,浑身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汗,“救,救——人——”
药店里出来一个少年,将孙二虎从他背后扶下来,放躺在地上,开始检查。
陈牧一屁股坐到地上,正在喘气,就见到一个高瘦的中年人从里面走出,穿着一件灰色大褂,脸上冷冰冰的,给人的感觉有些阴沉。
“郑,郑大夫,快救救他。”
陈牧也缓过气来,忙说道。
这家药店叫回春堂,郑大夫就是这里的医生,当初,他还昏迷的时候,奶奶带着他去了好几家药店求医,都说救不了。最后,就是这位郑大夫将他救活过来。
帮孙二虎检查的少年说道,“先生,他伤得很重,身上有十八道伤口,最深的是胸口这一道,差点伤了肺。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失血过多。快不行了。”
郑大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孙二虎,问,“你有钱吗?”
“有。”
陈牧知道这人死要钱,认钱不认人,当时奶奶怎么求,他都不为所动,最后还是敲下了一颗金牙,他才开始医治。
郑医生道,“他这样的伤,至少要十个银圆。”
陈牧掏出两个银圆,说,“还有八个,明天给你。”
郑医生接过银圆,看了他一眼,说,“把人抬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