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看

    伍世崖把杏儿轻轻放在炕沿上，一边揭开红盖头，一边急急地说着：“杏儿，盖着这个闷吗？快透透气。”杏儿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囔着：“不闷，只是…有点饿了。”

    声音很小，但伍世崖听得很清楚。

    “饿啦，锅里热着菜呢，我这就去拿。”说完话，伍世崖立马转身去了厨房，将热菜一一端上桌。摆好了碗筷，又将昨天备好的干粮拿出来，全都忙活完，满意地拍了拍手，叉着腰笑着。

    得意了好大一会儿后，径直来到炕边，伸手拉起杏儿一步步走到饭桌前，一同坐下。

    “来，吃鱼。”伍世崖咧嘴笑着，拿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一一剔过刺，递到杏儿的碗里。杏儿实在是饿了，顾不得平日的矜持，大口大口地吃着。伍世崖瞅着杏儿实在不雅观的吃相，满脸宠溺。

    忙活一天了，杏儿终于娶回来啦。坐在饭桌前，略有疲惫却觉得满身轻松，一口一口地吃着饭菜，眼睛却一点不离杏儿的左右。

    杏儿吃了一会儿，渐渐慢下来，低下头，用筷子一小点一小点夹菜往嘴里送，实在是没忍住，停下了夹菜，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筷子杵着碗底，有些生气似的开口问：“你干嘛盯着我看？”

    “杏儿，你穿红色的衣服最好看啦！”伍世崖放下筷子，眼睛直直的盯着杏儿，一脸真诚地说着。

    杏儿原以为是自己的吃相惹着他笑话，连说辞也想好了。若是他提起，就说吃得太急，是因为自己太饿啦，又因为菜实在好吃。没想到是…是…杏儿咬着嘴唇，低下头，乖乖地坐着。

    屋外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只窗户那儿映出暖色的橙黄灯光，在凉风习习的秋夜，显得格外温馨。

    屋里，伍世崖和杏儿吃完饭，简单洗漱后，静静地相拥坐在在炕沿，心里满是甜蜜幸福。

    入夜，伍世崖躺在炕上，静静听着杏儿轻轻的呼气吸气声，匀称而有节奏的一起一伏的声响让他感到很心安。

    听到心满意足，伍世崖从被子里抽出手来给杏儿掖了掖被角，又往杏儿近前凑了凑，满怀拥着杏儿抱紧，沉沉睡去。

    凌晨，天刚蒙蒙亮，伍世崖就醒了。睁开眼，看着近旁的杏儿，心底满是喜悦地想着：是真的！杏儿就在这呢！

    满心欢喜地陷入自己的心思。

    自从爹娘去世，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过活，虽冷清但安静。外面无论多么喧嚣热闹，都一概不喜。纵使有流言传出，也自是不以为意。一切都无所谓，只有把自己的日子安心过好，才胜过一切。

    但是，在山上那棵大树下见到杏儿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向寡言，却与她说过那么多话；一向严肃，却见她笑了那么多次；一向低头走路，却因她开始抬头看天，寥阔的天空着实让人惊艳。

    “你醒啦！”杏儿睁开眼睛看到伍世崖盯着自己，羞赧地说着。

    伍世崖因杏儿的话，打断思路，装作不经意地转身，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还是没完全放亮。

    “再睡会，不用着急起。”伍世崖转过身来，抱着杏儿，闭上眼睛，踏实睡去。

    杏儿一向起得早，醒了，自是睡不着了，只瞪着滴溜溜转的眼睛认真瞅着伍世崖。

    想起那天，“咣当”一声掉进冰窟窿里，拼命挣扎怎么也出不来，是他及时出现救了自己。

    那天，漫天大雪与红艳的梅花一起簌簌飘下，他一身单衣快步走着。身后的杏儿披着他的棉衣，浑身湿透，头发凌乱散着，蜷缩在奶奶怀里哭着，委屈地说再也不滑冰了。

    奶奶揽着她回了家，小心地扶到炕上躺下，扯过大被子盖在身上，着急忙慌地烧上炕，又去煮了碗姜汤，端到杏儿嘴边，一勺一勺喂着，一点不敢马虎，生怕冻坏孙女的身子。

    在那个冒寒气的时节里，杏儿听着奶奶的劝导，窝在炕上，过着长大以来最暖和的日子，身暖心也暖。

    奶奶还棉衣回来，向杏儿讲着，看见他去打猎，把棉衣放在了屋檐下。又绘声绘色地说着他一蹿一跳地朝山上跑，像是个兔子一样，联想到这个画面，祖孙俩人哈哈笑个不停。

    天暖起来后，杏儿开始出门走动，想着能遇到他。兜兜转转，最后在后山那棵大树下见到他，心底自是百般高兴。

    回到今天，他就在自己眼前，那么真真切切，杏儿安心地想着，又往伍世崖怀里凑了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