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后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他后退两步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做出防备的姿态盯着我。
“你是谁?”
刚才的敲击声应该是他用砍柴刀敲击大缸造成的。
“我……”我有些惊恐的看着他,“我是……路过……的。”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听声音能判断他可能也不大,应该和我差不了几岁。
“你叫什么?从哪来?要去哪?”他一连串的问道。
“我……我叫侯胜兵,侯家村的,去前线给我爹送信。”我颤抖着声音说道。
看着他渐渐收回了防备的姿态,刀也收了起来,“你爹是八路军吗?”
他的语气有一些迫切,但是我并不太明白我爹是什么军。
“我不知道,”我站起来说:“我爹是医生,去前线给打仗的士兵治病的。”
“哦……这样啊。”他思索了几秒说:“你出来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找你爹吧。”
这时候该轮到我了防备了,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这种情况我不确定能不能相信眼前的陌生人。
他见我没有反应继续说:“别怕,我叫蒋川宁,应该比你大,我爹娘都被日本人杀了,我要参加八路,给他们报仇。”
我这才明白他的目的,于是从缸里爬出来,他走过来拉了我一把。
“你是说?”我顿了顿,“你爹娘都被日本人杀了吗?”
他语气平静的说:“对啊,不过我爹临死前把我藏进了地窖里,我亲眼看见日本人把我爹娘杀了。”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他的语气被杀害的好像是和他无关紧要的人似的。
“这里不安全,”蒋川宁拉着我往外走,“我带你去我的堡垒。”
他口中的堡垒就是他藏身的地窖,在一个草堆后面。
我们俩从房间里走出来,月光森森,我问他:“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从他的眼里我看见了晶莹的泪光,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摇了摇。
看着亲生父母在自己眼前被杀死怎么可能不悲痛,之前听他的语气似乎很平静,现在我才知道,他的悲痛撕心裂肺。
“你多大了?”他问道。
“我?”我们俩在村里走着,我看了看他说:“13了。”
父亲和二哥走的时候我12,我们快一年没见了。
“哦。”他拍了拍我的头说,“我15,你叫我哥就行了,以后我做你大哥,你做我小弟,你去给咱爹送信,我找咱爹参加八路”
“大……哥?”我愣了几秒钟语气哀伤的说,“我大哥已经在前线战死了。”
他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笑着说,“没事,以后我就做你大哥了。”
对于蒋川宁的这种自来熟我当时很难理解,后面我才明白,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
蒋川宁带着我走过几条充满血腥味的巷子,他对这里非常熟,只有在这长大的人才会这么熟悉。
我们俩在草堆后面停了下来,蒋川宁看着草堆说,“当时我就躲在这里,而我爹……”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闪烁,言语有些许哽咽,几秒钟后他深吸一口气指着距离草堆四五米的地方继续说:“我爹就死在那,一个鬼子用刀从我爹肚子捅了进去,刀直接从后背穿了出来。”
我能理解,我都能理解,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