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湿毛巾按了按嘴角,“由他们来——”
“魏大人,”冯嫣轻声道,“我和你一道去看看吧。”
……
太尉府外,早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书生们站在最外头,不少人甚至连府门都没有挤进去。
在庭院中徘徊张望的,大多是地方上的京官,有些人没有去参加今早至玄门外的朝跪,便在这时赶来探望。
正南的主厅中,大都是薛安山的亲信。
薛安山坐在主位上,发须已乱,在经历了拔剑——自挥——刀剑被夺等一系列的动作以后,他衰老的身体早就已经疲惫得无力再折腾了,这会儿正被几个得意门生照顾着。
“陛下给我留了体面,”薛安山心灰意冷地望着眼前的地面,“你们……不让我体面。”
一旁的国子监祭酒陈明叹了口气,“什么体面不体面,那不过是魏行贞的一面之词,老师何必放在心上?”
“夏至无影……”薛安山红着眼眶,“还真让他给说对了。”
“太尉啊,您得振作起来啊!”御史中丞徐大酉在一旁瞪圆了眼,“您想啊,这日影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消失呢?我看这里面有大问题!”
近旁几人同时附和,“是啊,魏行贞暗地里到底用的什么手段,着实可疑。”
远处的府门忽然喧嚣起来,人群爆发出混乱不堪的叫喊。
厅堂里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外看,“外头怎么了?”
一个下人穿过庭院,飞快地跑了进来,“老爷!是魏行贞的马车来了!”
府门之外,魏家的马车在人群的簇拥下慢慢驶近了薛府的大门,义愤填膺的书生们纷纷将手边捡来的石块、枯枝往魏行贞的马车丢去。
年轻的车夫一手护着头,一边大喊让一让,总算把车赶到了地方。
马车一停,魏行贞便揭开车帘跳下了地。
前面的书生正要上前痛斥,却迎面被魏行贞一个平静的眼神慑住了。
“……让开。”
魏行贞短促而严厉地吐出两个字,周围的人群都短暂地僵了一下,而后立刻在他身边退出一片空白地带。
大家以为魏行贞要进府了,却不想他回过头,对着马车伸出了手。
人们好奇地将目光投向马车,马车里先是探出半只洁白的手臂与罗袖,而后一个表情淡泊的美人也探出身来。
冯嫣抬眸望着四面涌动的人潮——这实在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体验。
若是在从前,在这样一个群情激愤的地方,她可能一刻都呆不下去,然而此时远处的叫喊声愤慨激烈,近处的人怒容满面,可她却觉得周身轻盈,完全不受影响。
真好啊……冯嫣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感动。
原来这就是普通人置身人群的感觉吗。
难怪姑婆给魏行贞的评价是“一身正气”。
这就是一身正气啊……
她握住魏行贞的手,从容不迫地下了车。
书生们谁也不认得冯嫣,但见其容其态,便知此人大抵出身不凡。
薛府门前的小厮这时才勉强挤到魏行贞的面前请问来意,魏行贞认出了他,轻声道,“我闻太尉大人多有不适,便携夫人一并前来探望。烦请跑一趟,告诉薛太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