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黄昏,在城西淳和坊附近,层层叠叠的瓦檐之上,纪然正带着一个由新人组成的五人小队静静蛰伏。
一个身形细长的少年慢慢往纪然身边挪了挪。
“大人,咱们还要等多久啊。”
纪然目光锋利地凝视着不远处空无一人的院落。
这是个破旧不堪的小院,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院子里有东西两间屋子,当中一口枯井,除此之外无遮无挡,在屋檐上往下看一切都一览无余。
“别急。”纪然小声道,“他说过的,错过了清晨,就只能等黄昏。”
“可……我们到底要抓谁?”
“……到时候就知道了。”纪然沉声说道。
望着纪然沉着而笃定的脸,少年也下定决心似的抿了抿嘴,继续目不转睛地望向目标地点。
然而纪然心里却在打鼓。
魏行贞此刻正带着他的两个家仆,去了离此不远的另一处地窖,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到时候就知道了”这句话,是魏行贞告诉他的——然而具体到什么时候、到底是会知道什么,纪然则全无所知。
他自己的亲信大部分都开过神识,因而今日带来的几乎全是新人。
但魏行贞一口咬定——这样就够用了。
黄昏的光渐渐暗淡。
不多时,众人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
只见她推开了院门,动作古怪地独自走进了这间破败的院落。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那个女人在进了院子以后,只是默默站在井边,而后伸头望向井中。
那女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屋檐的阴影里,一直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望着这诡异的一幕,纪然着实疑惑,他立刻开启神识凝视这女人的气息,然而就在这一瞬,纪然整个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数以万计的野灵正从枯井中缓缓上升,它们冒着幽莹的青光,如同逆流而上的水流,缓缓地流入这个女人的七窍。
纪然这时才想到应当闭上眼睛,但来不及了,他感觉双眼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如同千万根尖针一齐扎来。
“动手——”
纪然紧紧捂住了眼睛,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他现在终于知道魏行贞为什么要强调“最好是没有开过神识的普通人”了。
“——抓住她!”
……
午夜,大理寺灯火通明。
魏行贞带着不恃和去甚缓步走进后堂。
身长九尺的不恃在一众身型普通的大理寺司直中显得格格不入——不恃不仅高,而且胳膊和别人脑袋差不多粗,实在是个当之无愧的力士,去甚跟在不恃的身后,整个人被挡得严严实实。
纪然此刻正仰头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眶周围的皮肤像是被烫伤一般,呈现出令人不安的鲜红色。
下属们给他取来冰袋凉敷,然而无济于事,纪然已无法睁开眼睛,即便短暂地向外投去一瞥也只能望见些微光亮,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首辅大人。”几个司直向着魏行贞行礼。
魏行贞没有理会,径直走到纪然跟前,对他的几个属下道,“把冰袋拿走吧,没用的。”
纪然循声望向魏行贞,一想到自己如今这幅光景都是拜魏行贞故弄玄虚所赐,便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开口呵斥他安得什么心,就听见魏行贞说道,“扶你们纪大人躺下来。”
“你又要干什么!”纪然推开属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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