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破墙壁,再一重墙壁,再一层墙壁,然后停下,他跟着那无数的碎石落地,然后在地上萎缩成一团,痛苦地死去。
所有的人到惊了!他们不可置信地瞪着那被拳头砸出的遍地狼藉,看着那被砸出三个大洞的相隔大约数十尺的墙壁,身体猛然一个哆嗦,多麽狂暴的力度,这——这——这力气恁地太大了!
王琳琅落在地上,颤抖着双手,将地上那人轻轻地抱起。
“师傅,”她看着深深没入他胸口的那柄匕首,眼眸像是被无数钢针猛戳,心脏像是被人一下子被人狠狠地掐住。
“太医,太医,”皇帝扯着嗓子大喊。
“十一郎,十一郎,”王导苍老而惊慌的声音也隐隐传来。
但这些,王琳琅统统听不见,她的眼里,耳里,全是她眼前的这个人。
她眼含泪水,伸手连点他周身大穴。同时,手指一塔,就想将内力往他身上渡。
“不了,琅儿,这把匕首正中我的心脏,而且上面涂有剧毒,恐怕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我了!”王斌清润如水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不——不——师傅————”王琳琅胡乱地喊道,眼中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掉。她固执地将手指搭在他的手上,如清泉般精纯的内力,开始源源不断地往那越来越苍白的人身上灌。
“琅儿,”王斌眼中闪过一抹苦楚,反手一抓,抓住了那只固执的小手,“琅儿,听话,师傅的时间不多了,你要好好听着!”他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却咳出了缕缕发黑的血丝。
王琳琅伸出手,想要擦掉那黑血,可是那血却越擦越多,多得她的心仿佛瞬间在胸腔里被掐裂成碎片,“师傅————”她直觉自己的泪如同江河泛滥,越来越多,越来越急,仿佛永远也流不完,流不尽了。
“乖,琅儿,别哭了,哭得师傅的心都碎了!”王斌的嘴角咧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伸出手,爱怜万分地想要拭去王琳琅脸上的泪。然而,他先前本就中了强力的软筋散,此刻又身中剧毒,要害被刺,气力流逝得厉害,那手垂到半空之中,又陡然无力地落下。
“师傅————”王琳琅抓起那只手,把它紧紧地贴在脸上。泪水汩汩而下,打湿了她的脸,也打湿了那只修长莹白的手。
“好孩子,将我手上的扳指取下来,”王斌的脸,此时已经退去了所有的血色,完全地苍白如纸。他的嘴唇却恰恰相反,却鲜红得如同抹了口脂一般,那般地娇艳如花,瑰丽如梦!
这是什么毒?怎生如此地诡异?
王琳琅流着泪,听话地将那手指上的扳指取了下来。
“把秋水剑取下,”他看看自己手中的长剑,还有腰间的那道宛如红色腰带的剑鞘。
王琳琅一一照做,眼泪在她脸上成行再成行。
“琅儿,这些,为师留给你。我死之后,你离开建康,去找——去找————师祖————”最后一句话,他说得甚为吃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个死字像是利刃般,猛刺王琳琅的心胸,她觉得自己全部的世界,仿佛要在这个字完全地塌陷。她眼睛红红地看着王斌,嘴里喃喃地说道,“师傅,师傅,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像是一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你不要留下我一人,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乖,琅儿,别哭!我这一生,自问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家族,”王斌那光彩渐渐暗淡的眸子,梭转着,扫过了那泪眼婆娑的司马睿,然后再落在那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年的王导身上,最后,它慢慢地落在身前这个瘦小的少年身上,“但是,我却对不起我的琅儿,我的琅儿啊,我还没有看到你及笄成人,还没有看到你嫁人生子,还没有啊,还没有啊!”
王琳琅感觉自己的眼泪,像是喷泉般不断地往外涌。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泪腺竟是如此地发达,好似要把一生的泪,全部地流完。
“琅儿,这面具真丑,真碍眼!”王斌的眉头轻轻地蹙了蹙。他的手轻轻动了动,摩擦着那张略显陌生的容颜,声音轻轻地如风拂过水面般说道。
“师傅————”王琳琅心中大恸。她扬起一只手,唰地一下从脸上撕下了一张人皮,露出了一张素净得如同高山湖水般的美丽面容。这面容本就美丽之极,再加上她犹如点睛之作一般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眸,真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美人。
“我的琅儿,现在就长得这般好看,那长大之后,该是何等倾城,”王斌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似是欣慰,又似是怅惘,“可是,看不到了啊!”他的声音低沉,宛如低语,话语中那深深的遗憾,使得看者无不眼红,闻者无不落泪。
“师傅————”王琳琅心中大恸,她握紧那只手,仿佛只要紧紧地抓着那只手,便可以留住生命中这唯一的温暖。
“琅儿,你要活着,好好地活着,坚强地活着,不要——不要——报仇!”王斌那艳绝天下的容颜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师傅累了,想睡了,睡了————!”
王斌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低不可闻,仿佛是喃喃自语。最后,这声音渐渐消失,那最后一抹光彩从他的眼中完全地寂灭,他的眼睛缓缓地闭上,手无力地耷拉下来。
王琳琅直觉天地在自己面前坍塌,全身的筋骨,似乎一下子就变得衰老,不堪重负!
“师傅————”她紧紧地抱住那具身体,仰头一声大吼。这吼声仿佛不是从喉咙里发出,而是从胸腔里迸裂出来,是胸骨寸寸断裂的声响!那样地悲痛,那样地伤心,那样地绝望,似乎让人听到了一颗心在胸膛里碎裂成片,片片成灰的声音!
------题外话------
我的心,向着阑珊的风,张了帆,要到任何一个荫凉之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