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场风波下来,张丞相看在眼里,这个肖然,改头换面,其胆识智谋过人,必定是将来的栋梁之材。
可是,这栋梁之材,张萧书认定了是他的儿子。
“张丞相,我记得你……”肖然见状,想要拖延时间。
“肖公子不必多言。”张萧书深知这肖然巧舌如簧,在那夜宴上的一番话语也是震惊四座,若是让他说下去,只怕自己也会改变决心。
他此次前来的决心。
“星承,答应爹一件事。”张萧书语重心长,“我死后,立即上奏,继承我丞相一职,以熟悉政务,暂无可替代人选为由,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会答应你。”张萧书拍了拍张星承的肩膀,“你要的名望,爹来给你。”
“爹,你这是?”张星承不解。
“快跑!”肖然拉着张无休与何七就要往外跑。
实在没想到,这德高望重,忠心耿耿的张丞相,今日也难逃过这一关。
这张无休和何七还未搞清楚状况,这张萧书,难道不是来阻止这张星承的么?
“晚了!”张萧书大手一挥,“爹替你动手,我的儿子,绝不能任他人差遣!”
一时之间,箭尖锁定了肖然。
十万火急。
距离东园门口还有数十步的距离,要想躲到门后,已经是来不及了。
“莫非天要亡我么”肖然不甘,咬牙切齿,已经申时四刻了,这苏朝雨,终究是来不及,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打算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好了!”
伴随一声大喝,那弓箭手却迟迟未动手。
一声凌厉,从宁府门口传来。
“张丞,朕,到底是看错你了……”
不等张萧书回头,所有的弓箭手都俯首领命退下,听罢,昭帝面色稍沉,犀眸盯着张萧书。
昭帝身着朴素衣袍,可声音带着威严,让人听了为之一颤。
张萧书回头,也不惊慌,只是叹气不言语。
身边还跟着苏轻尘和苏朝雨,挽着昭帝的是苏小瑶。
见得眼前肖然颇为狼狈的模样,苏小瑶依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夜宴上据理力争却又不失风度的清爽淡雅的少年,那肖府桃花树下清澈透明得不沾尘似的感觉,却因为被赐婚后,卷入朝堂纷争,屡陷困境。
“肖然,你没事吧……”苏小瑶忍不住关心道。
肖然微微颔首一笑,眼下的形势还是不大适合打断。
张萧书自顾自说道:“若天要亡我张家,便是此刻了。”
昭帝道:“张丞相,今日在此,也是为我那传国玉玺而来?”
张萧书叹了口气,没有说是还是不是,靠近门口的人都感觉到了昭帝的威严,气氛之间不经意间流露着微微的紧张。
朝廷纷争太乱,太复杂,他老了,看不清了,也不想看清。
昭帝看着面前狼狈的张星承,还有肖然以及一个面色憔悴的中年汉子,有些面熟,似曾相识。
苏朝雨倒是连忙上前,打量着肖然上下,没有受到一点伤,反倒是那个老头,嘴角还流着血,却被肖然死死护在身后。
苏朝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然深呼吸,给了苏朝雨一个眼神,“帮我带着这位张前辈疗伤,我知道你钻研医术颇有建树,就交给你了,务必给我医好。”
苏朝雨点头,他看的出来,这个肖然口中的张前辈伤得不轻,要去扶他,却被张无休甩开:“不必了,肖然,你过来!”
“前辈不必担心,我已然安全,请张前辈快点随这小兄弟去医治,快些恢复,才好保护小师妹。”
张无休听罢,却也没法反驳,默不作声。
苏朝雨倒是有些委屈,堂堂皇子被说成小兄弟,实在有些不开心。
“肖然,你为何在这啊?”昭帝看到肖然,颇为惊讶。
肖然整理整理衣襟,从容地抚过衣袖,拭去那刚才狼狈的痕迹,清秀俊朗的翩翩风度展露道:“臣是来回收粮食的。”
见到昭帝的肖然此刻觉得心如明镜,豁然开朗,笑意渐渐变浓,连眉梢都带着愉悦。
昭帝愣了一下,问道:“在哪?”
肖然看了一眼宁客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当今圣上在此,你还不快些复命!”
宁客辰看着三皇子,方才正是他的属下,要连同自己一起灭了口,既然如此,鱼死网破便是。
宁客辰恭敬作揖道:“共五十担大米,分别在东园,西阁,南屋。请陛下派人验收。”
不等昭帝讲话,苏小瑶立马就唤着身后的侍卫跟着宁客辰去查收。
“肖然,你如何证明这便是长元街的米粮?”昭帝问道,犀锐的眼神掩在平静的神色中,虚幻飘渺,仿佛一切都在他拂袖之外。
“何七,东西带了么?”肖然轻声问道,略有沉吟,却立刻蹙眉舒展,薄笑淡漾。
“带了。”何七从怀里掏出三本账本,递给肖然,“都在少爷您的预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