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兄弟关进了大牢。想来这段日子里他都在苦心筹划吧。“可青羽也会是个好君主啊。”

    这些年过得太轻松了，他不需要勾心斗角，他只需要把一腔热血都奉献给百姓，他不知道，在他背后有一只伸出的黑手。“墨良，”臧晓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奕青羽是天上的紫微宫主，这只是他的渡过的一劫。”墨良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啊，那便让他死了。”

    死了便渡了劫，渡了劫便不记得你我他，成了天上的紫微宫主，又怎会和我这魔尊再有交集。奕青羽问斩的时候，墨良就站在那里，看着鲜血的溅出，有了紫微宫主又如何，谁来还我奕青羽啊？

    “陆离，”墨良哭了，“世道就是这般不可逆吗？他就不能留下人间的记忆吗？”“留不下，也留不得。”陆离擦了擦墨良的眼泪，“若他留下的人间的记忆，多了过多的牵挂，他就不是神了。”像我，大抵是永远成不了神了。

    “是神便都要像要像他一样吗？”墨良指着大殿中的壁画，“舍尽全部，最后被人扒皮拆骨，烹饪灼烤？此番无牵无挂、无情无觉，才是大道舍己，方能为神吗？”陆离知道墨良指的是谁，上古创世二神之一的浮屠六神——风渡，古传佳话，大地疫病肆虐，风渡心善，舍一身血肉救千万众人。那壁画上画风渡坐于沸鼎之中，面露微笑。

    墨良留下一坛酒，又回人间了。

    陆离不知这风渡值不值得，只是这人间的记忆当真这般美好吗？换做我，不要也罢，可，终身不忘啊。辛辣的酒水入口，呛出了泪花，陆离感到嗓子眼一阵刺痛，一口血涌了出来。九宸，我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公子，你怎么又吐血了？”小侍童慌慌张张的走上前。“九宸君在哪里？”“他。”小侍童的眼神躲躲闪闪。“你但说无妨。”“他去迎接紫微宫主了。”心脏痛的早就麻木了，陆离站在屋外，就一眼，就看你最后一眼，一如当日的三皇子躲在石柱后面偷看自己护卫练剑。

    九宸，你可知我爱你用尽了一个皇子的尊严，耗尽了一个人的一生，而我本就只有这一生。九宸，我就站在那里，你为何看也不看，我站在这里等了你许久，却是看你和他人说说笑笑进了屋。你可知只要你一眼，我便等千年，而如今，这千年不必了。咱们满打满算也是纠缠了整整一世的人，一世就好，也省得那三生三世找的麻烦。

    “九宸，我走了。”一去不返了。“噢。”那人轻描淡写的回复了一声，眼神便又黏在了紫微宫主身上。陆离回了屋，这满屋子都是九宸的东西，就都不带了，陆离从瘦骨嶙峋的手腕上解下一颗红珠子放在桌上。

    听说几百年前有人跳进这天墟洞，如今自己也尝尝这滋味，不知疼不疼。陆离站在空虚洞边，背过身，闭上眼，往后一仰，失重的感觉到减轻了心口的疼痛，倒也舒服，只是意识越来越模糊了。恍惚间陆离看见了幼年的自己缠着皇兄的护卫玩，看见母后杀了皇兄，看见自己成亲了，看见九宸带着自己飞升了，最后便是落得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