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闲聊,一般是钟晚芍单方面输出,什么都讲,关于自己怎么在武阳郡落脚,怎么被圣女和之前的老对手针对,又如何打脸回去。
家长里短,钟晚芍自己都觉得啰嗦,对面的九洲却一点不满都没露出来,只是凝神听着,还不时给她接话茬、倒倒茶水之类。
足足聊了一个时辰,钟晚芍自觉今日面基的目的已经达到,两人关系拉进了一大步,便拍拍手上的碎屑站起来准备告辞。
九洲并未起身,而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擦手、捋头发,穿斗篷。
离开前,钟晚芍还不忘调笑一句:“希望下次能有幸看到九洲大人绝世姿容。”说罢,便拽着斗篷绣着鲜花牡丹的边角转身。
“你迟早能看见的。”九洲的声音从后面打着旋儿飘过来,好听得紧,钟晚芍觉得自己耳朵边都红了,好在带着斗篷的帽子,瞧不出来。
元祈看着那件单薄的蓝色斗篷像个小绒球似的走在道上,爬上马车前还不忘回头冲他招招手。
他没回应,只是不知道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面甲上眼睛微笑的弧度能不能被看见。
初春还挺冷的,她这个斗篷是不是有点薄了。
马车已经看不见了,他眼前似乎还能看到对方纤细一握的腰肢和关节微微发红的手。
坐在亭中,握着手中的茶盏发呆,谢扶光和东君又隔了一阵才从旁边显出身影来。
“人已经走远了,陛下。”
“嗯。”浅浅的回应了一下,元祈也站了起来,轻甲的下摆叮当一声脆响。
“走吧,去杀人。”
“是。”
马蹄声响起又远去。
晚上,谢扶光擦洗掉一身血腥味,做到桌前与东君手谈一局,他不会下围棋,所以两人便在那暖玉做的棋盘上下五子棋。
在输掉第四次后,谢扶光把手里握着的旗子捏成了粉末。
顶着东君“再发疯就坑死你”的眼神,他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你说陛下竟然真的把自己小字告诉那个小姑娘了诶。”
“我以为他要顶着牧戎铮的名字继续骗呢,话说好久没回去了,上次打架输给牧戎铮,等我回去了一定要赢回来。”
“还有陛下今天是不是特意打扮了一下?他穿那秘银锁子甲干嘛?他就算光着身子也能单枪匹马把那帮夯货挑个一干二净好嘛?”
“陛下那空得能跑马的后宫不会真的要进人了吧?”
东君一直没有答话,只是用一种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嘴巴闲不住的谢扶光。
“扶光,下个月初我要看到武阳郡的全部报告,一点纰漏不能有,否则你就去打扫南越战场。”轻轻的声音落下。
谢扶光脖子都僵了,他像一个木偶一样转过头,只看到被他吐槽“孔雀开屏”的陛下转身离去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