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极大的字“不啻微芒,造炬成阳。”
白娘子被矗立在中央一块光亮吸引了。
上面用几层下凹桐油纸封顶,确保光线能透过纸张汇聚直射进来。
光线下面,是一处足有五丈高的石碑。
上面是金漆刺目地、张扬地写着“岂曰无碑,寸寸山河皆是碑。”
碑身周围吊着无数串水晶,细线缀着,曲折繁复地聚拢又分开,像是层层叠叠的山脉,又像是海边涌来的潮汐。
给那白色的碑身笼了一层水晶的面纱。
石碑顶上纵横交错的是系得像蛛网一样的线阵。
白娘子觉得自己又要落泪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泪早就哭干了呢。
她缓缓绕着石碑转了一圈,碑身背后竟然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最上面陈、张、朱、李,最下面是层层叠叠的无名氏。
白娘子颤抖着伸出手,她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一瞬间就找了自己的夫君的名字。
“白简微,武阳录事之子,卒年二十二,死于乱刀。”
“小娘子有礼,我名唤白简微。”
“玉娘,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陆翁游记》,书铺排队人好多,我可是等了很久哦。”
“娘子,你看这个木蜻蜓,我做了一晚上,能动能飞。”
“好娘子,今晚允我小酌一杯吧。”
“阿玉,我要应征入伍去了,南越来犯,你放心,我一定杀到王都,给你带最漂亮的竹编回来。”
“获妻书,涕泪横流,激战在即,胜券在握。”
“白氏,节哀。”
“节哀。”
“节哀。”
白玉娘终于坚持不住了,伏地大恸,一直包在头上的香云纱散开,二十七岁,半数青丝已成华发!
“夫君!没人忘记你,没有忘记你!”她凄声哭叫着。
进来了不止一个人,痛苦的不止一个人,沉默地不止一个人,羞愧的也不止一个人。
碑上刻的字迹就像烙铁一样印在每一个武阳人的脸上心上——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
为生民立命者,不可使其殒殁于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