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箫铁青着脸往自己住的偏院那里走。
身边的小厮看到主人心情不好,跟了两步寻了个由头自退下了。
钟箫的院子离大门很远,原以为自己牺牲如此之大才升任四品官,调来了本家所在的北境。
没想到嫡兄依旧看不上他,住着最偏远的院子不说,还屡次敲打他让他管好自己家宅之事。
“我的家宅我是一家之主与旁人何关?”他忿忿说完此句,才进了自己的院子。
刚进门就听到侍女慌慌张张地来报信:“夫人又不好了。”
钟箫沉着脸喝了两壶茶,才走到宋莲舟所在的屋子里。
看到那妇人疯疯癫癫地坐在床上,衣服也乱乱的,头发胡乱地披着。
嘴里又哭又笑:“鸾鸾,我的鸾鸾,是明珠,哈哈哈哈。”
“素女,老爷,不要让鸾鸾去,老爷!”
“窗外晓莺啼,檐下风吹雨。”
没错,宋莲舟疯了,在搬来北境之后不久,先是不问家事,天天独坐垂泪,不久就开始说胡话,如今竟没有清醒的时候了。
全靠几个仆妇照应着。
她疯疯癫癫地又念诗又哭叫,想要来抓钟箫的人,被他轻飘飘地躲过。
钟箫看了她半刻,看她渐渐归于沉寂,毫无形象的睡去,给仆妇吩咐了一句:
“以后把她捆起来,把嘴塞上,别发出声音吵到大哥一家。”眼中一片冰冷一点感情也无。
仆妇心底一惊,又不敢反驳,只好跪地称是。
钟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和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复命的小厮吩咐了一句:
“既然如此,就把那些女孩都带去王子那边。”
小厮无声地退下了。
钟箫走到了自己床边,准备午休。
他年岁渐长,精力大不如前,不像自己的嫡兄,样样胜过他许多,便是如今边境安稳也能年年给百姓表演骑射。
他掀开被子,睡到了铺了满床的珍珠翡翠和地契中。
一梦香甜。
钟晚芍的酿酒博物馆开业了,其实不单是博物馆,为了吃上“地产+旅游”这碗饭,她是准备了一个一日游行程的。
提前一天入住九洲行,早上提供好伙食,从旅馆出发,全程马车接送加讲解,还有专人服务茶水,诚意满满。
胡掌柜是第一批来捧场的人,还不忘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姑娘,少女手里正握着钟好宅的拜贴。
那拜贴做得极好,上面是一整页的美人醉酒图,生动美丽,与现在的仕女图差很多。
胡掌柜的女儿特别珍惜地把拜贴收着,还和自己的父亲说:
“爹,我以后也要像钟掌柜一样,给你赚大钱。”
“好啊,以后爹的家业全都给你,你做第二个钟掌柜,小胡掌柜。”
一家三口刚从海云间的套房里出来。
胡掌柜的女儿盯着那珍珠贝壳做得美人鱼,兴奋地躺在砗磲软榻里一晚上没睡着。
一大早被叫起来,小姑娘有点萎靡犯困,胡掌柜心疼闺女,“要不别玩了,去补补觉。”
“不!”少女竭力摇头,示意自己人还精神着,钟掌柜设计的所有东西她都要看。
看着闺女脚步虚浮地往饭堂走,胡掌柜嫉妒地冒酸水,“你跟人姓钟算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噗嗤一下。
胡掌柜半羞恼地回头一看,才发现正主站在他后面。
他有点尴尬,干巴巴地和人问好。
对方虽然只有十七岁,但看着比他老成多了,自如地问起一家子居住体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对方如此真诚,胡掌柜秉持着找场子的态度提了几点,什么床太软之类的。
钟晚芍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冒犯,还煞有介事地认真听着。
“之后我们想要试试看提前给顾客填问卷,让他们选择自己心怡的床垫厚度、香薰味道,灯光亮度等等,最近几天就会投入试点。”
“祝您一家住得高兴,玩得开心。”少女说完这话就走了。
胡掌柜傻站在原地,这态度,在北境这土匪地盘和国宝似的,难怪人家生意好啊。
想想自家闺女的暴脾气,和人家学学也好,以后取个赘婿回来也不至于把男的气得来找他二老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