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亲口对我说句话儿,在下便是立刻死了也甘心啊!”
话音刚落,窗户忽然打开。洛风大喜,伸长脖子往上瞥着,还要尽量展示出自己最风流倜傥的表情来:“大小姐,你终于来了,小生,啊……”
一盆污水当头浇下,深情表白戛然而止,以惊叫告终。只听窗内有个丫头还说着:“哎呦,这可是奴婢的洗脚水啊,洛公子那身衣裳倒是可惜了的。”
洛风听得话音,不顾头上滴着水,急忙低头看时,只见今天才熏得香喷喷的一身衣裳,已是尽皆淋得污了。他脸色铁青,暗骂了一声:“小贱人,明日再来理会你们!”只得且拢了衣裳慌忙离去。
屋里,主仆二人听着动静相视一笑。笑完了白芍随即又气呼呼道:“明日便禀报了老爷去。这般不当人子的事,亏得他洛公子还是读过书的人,倒也做得出来!”
白扶苏笑道:“如今这个档口,你觉得我爹爹会因此责罚他,回护于我么?有这功夫,不如早些安置了睡觉罢。”
白芍将崭新闪着水光的缎子给她铺在床上,忿忿道:“小姐,您便这么算了,如果明日晚上他又来呢?”
白扶苏已露出倦容,打着呵欠道:“明日,我去见母亲一趟。咱们的扶苏苑原本人手便是不足,如今也该添置些下人了。”
白芍闻言,小丫鬟立马就眼睛亮了。
白扶苏好笑道:“还有一事,你且附耳过来。我明日还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觉得好不好呢?”
只见那丫鬟听得红了脸,扭捏道:“姑娘,听着好羞人哩。您这样能行得通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白扶苏淡淡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上官先生如此用心教导我,我作为她的弟子,也该拿出些手段来试试。”
说着话,她躺在软软的床上,已经微微闭起了双眼。白芍见状,随即吹灭了蜡烛退下。
夜,已深。
次日清晨,白扶苏亲自洗手做了碗莲子羹,径直往雅轩去看望母亲。上官橙之前就提点过她。再经过昨夜的虚惊一场后,她觉得今日有件事情需要尽快办了。至于亲爹说起过的向洛姨娘请罪?呵呵,她一个奴婢也配!
她来到母亲的房门外,竟然隐约听见亲爹白侍郎与母亲的笑语之声。接着,丫鬟打起了帘子,口称夫人让她进去。她稳了稳心神,从绿柳手中接过托盘,缓步走了进去。
兰慕雅虽然一向与她面上并不亲近,但是毕竟还是亲生母亲。她看着女儿没几日便瘦了一圈的小脸,心里还是很有些触动。白扶苏请安毕,兰慕雅尝了口粥,放下勺子淡淡说道:“粥很好。你可知错了?”
白扶苏看了看一边正用晨食的父亲,恭敬答道:“扶苏知错,以后再不敢了。”
兰慕雅正色道:“身为女子,幼时须听从父母教导,学些针凿女红才是正经。你既然得了上官大家的青眼拜她为师,识些字儿认得些做人道理也是好的。”
“只是切不该生起强出头的心思。须知女孩儿家万事均由父母做主。女孩儿家家的,还是贞静娴雅的才能得人看重啊。”兰慕雅语重心长,她是真心希望女儿能平安喜乐的过一生。
白扶苏忙答应了,顺势说起想给自己院里再采买几个丫头的事来。兰慕雅见女儿今日十分乖巧,更丝毫不提想要管家权的话来,心想她经此一事该知道些进退了,遂应了她。
前头女儿刚走,后面白侍郎便道:“夫人今日说她的极是,女孩儿正该如此。只是听夫人适才的话里意思,莫非有人家来提亲了不成?”
兰慕雅摇头道:“女儿还未及笄,此事不急。老爷可听说过辅国公王家的大公子之名?说是面貌性情都极好的,颇有才名。”
白侍郎闻言,不由捻须呵呵笑了:“夫人说好,想来定然是不错。为夫相信夫人的眼光。”说着,用仿佛无限温情的眼光,瞅着兰夫人平淡无奇的脸庞低声道:“不然,当年怎的嫁给老爷我哩?”
白云起年轻时便是翩翩美男子,如今虽是上了点年纪,仍然风度不减。他平素嫌弃夫人木讷无趣,从不曾花费心思有过这举动。
见他这光景,饶是兰慕雅已是心平如水的人,也不由得脸色微红,瞥了他一眼说:“丫鬟婆子都在,老爷你这般像甚么样子?”
说着话,却见屋里已经空无一个下人,甚有眼色的方嬷嬷早赶了众丫头退下矣。
白侍郎老着脸皮呵呵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