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林夏和苏梅一直等到星期四,脖子都要等长了,总算等来了刘惠的电话,约在苏梅家一起吃晚饭。
刘惠头发已经仔细做过了,挑出一缕缕金灿灿的黄色,十分精神。
“换个发型,就大不一样了。”林夏打量着刘惠,笑道。
“你这话……你去机场了?”刘惠反应极快。
“还没瞧见你,先瞧见了蒋永,还有他怀里那束花,红玫瑰白玫瑰的,我就先走了。”林夏递了杯酒给刘惠。
“哎他这个人!”刘惠接过酒抿了口。
“不用离婚了?”苏梅从烤箱中拿出托盘,挑开锡纸,将排骨一根根排开,重新放入烤箱。
“星期天晚上回来,出去吃的饭,说是替我接风,从周一到今天早上,都是他送的小杰,说我累了,让我好好歇歇,说钟点工就一直用着,以前他不知道我这么累。”
林夏和苏梅一左一右,看着刘惠。
“我没感动!在云南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了,我还是说了:离婚!他跟我说他错了,说他从前虽说提过几回离婚,可他就是说说,从来没真想过离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林夏撇嘴,苏梅失笑。
“我是真想离婚的。“刘惠一脸严肃,”可一想到两个孩子……”
“你跟瑶瑶聊过没有?”苏梅打断了刘惠的话。
刘惠斜瞥了苏梅一眼,随即一声长叹,“瑶瑶问我:说林夏阿姨去律所上班了,你也要去上班吗?
“我就问她,你是希望我去上班呢,还是不希望我上班?
“她说她觉得我应该去上班。
“我问她,我要是去上班,家里就得跟我不在家这三个月一样,她还是得自己上学放学,她的古筝课,总不能一直让计小凡妈妈接送吧。
“你们猜猜瑶瑶怎么说?”刘惠看看林夏,再看看苏梅,不等两人说话,接着道:“瑶瑶说,她觉得自己上学放学挺好的,说古筝老师说了,可以用老师的古筝,多给点儿钱就行了,说我出去上班,挣的钱肯定比这点儿钱多多了。
“瑶瑶还说,她觉得她妈妈在哪儿哪儿上班,比她妈妈没工作是个家庭主妇好,还说她班上谁谁的妈妈,在星巴克卖咖啡,都能帮她们同学买咖啡,七折呢。
“你们听听,这孩子怎么这么现实!”
“多好!比你强。”苏梅一脸笑。
“方远知道小睿奶奶和刘主任大学同班,曾经抱怨过,说小睿奶奶但凡上进一点,就算一直在医院混着,再怎么也能在医院有点儿人脉,他就能多结交好些人。
“我们觉得自己付出了牺牲了,到孩子那里,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林夏似笑非笑道。
“瑶瑶跟我聊天,说你让她这样那样,都是你自己想要的,说她不是你,就算她真能这样那样了,也跟你没关系,你想要这样那样,你应该自己去做。”苏梅绕口令一般道。
“我特别羡慕人家弹钢琴什么的,我怎么做?我还羡慕人家从小跳舞气质好,我自己怎么做?”刘惠扬眉反问道。
“去学啊!”林夏接话道:“老年大学里一堆学乐器的,我妈妈大前年开始学古琴,昨天我听她弹,挺好听了。学跳舞的也很多,你现在开始学跳舞,学个十年,气质肯定不一般。”
“你这话!”刘惠白了林夏一眼。
“上海人的平均寿命八十三了吧,人生才过半,不对噢,应该是还有三分之二,前二十年要长大,要上学,不能算,自主人生得从二十岁开始算起,照平均算,六十年,到现在才过了二十年呢。”苏梅一半认真,一半玩笑道。
“你们真觉得我去上班好?”刘惠看着两人。
“排骨差不多了吧,别烤太老。”林夏转身看向烤箱。
“你把冰箱里的三文鱼拿出来摆盘,我再炒个青菜就好了。”苏梅伸头看了眼,示意林夏。
刘惠斜了眼林夏,又瞥了眼苏梅,拿出个白瓷盘递给林夏,又拿了只小碟子调酱油芥末。
三个人坐下,苏梅开了瓶绍兴黄酒。
“蒋永说,这几个月,他至少一半的精力顾着家里,工作上耽误了很多,说本来下半年能升职的,现在肯定升不成了,说老总已经找另一个经理谈过了,人家要升职了,原本是他占优势的。
“蒋永还说,我走前,他刚接的两个项目都在外地,这三个月里,他没法出差,这两个项目只好交给别人做,说是今年年终奖,要少七八万呢。”刘惠抿了半杯酒,说回了刚才的话题。
“我辞职那会儿,方远刚刚注册了公司,和隔壁一家公司共用一个前台,请了个退休老阿姨记帐。那时候我觉得一个家是一个整体,方远的事业更有前程,那就应该在他的事业上全力以赴,我辞了职,在家带孩子,给方远把衬衫烫平皮鞋擦亮,方远几乎天天在外面应酬,经常喝多了酒,我带着解酒汤去接他,喝酒伤胃,那时候我经常给他送饭到公司,方远爸爸住院开刀,方远就去过一趟,在病床前站了五分钟,方征给他爸爸打了几个电话。
“公司前台休假时,我去顶班,财务阿姨只记帐不报税,我去报,连公司的保洁,我都客串过。后来……”林夏轻轻哈了一声。
苏梅看着刘惠,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