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颊滑过,冷冰冰的黑瞳看着她,平静得荡不起一丝波澜。
他这话一出,楚玉又止不住掉下泪来,红唇撅起,嘴里哽咽着,“你……你跟我道歉。”
秦慕阳眼睛暗了暗,剑眉蹙起,声音依旧冷清的渗人,“我跟你道歉,但是,你记着,我不喜欢被女人过问工作上的事。”
楚玉顿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可是,我也是真的为你好。”
秦慕阳嘴角扯起一丝清浅的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知道,妈说你一天没下楼了,怎么样,晚上能下去吗?”
楚玉起身凑到梳妆台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呀”的一声,捂住了脸,“你快出去,快点出去……”
……
今日督军府的晚餐,加入了上午刚搬进来的顾之礼,他穿着一身月白长衫,褪去了周身冷硬的气质,增显了几分儒雅的味道。秦书瑶下楼来看见他,冷哼了一声,美目毫不掩饰地瞪了他一眼,又转身回房间里去,连晚饭也不曾来餐厅吃了。
作为新媳妇的楚玉,经过胭脂水粉的遮掩,恢复了盈盈姿态,笑容大方得体,不愧她金陵第一名媛的称号。
晚饭过后,秦慕阳亲自送顾之礼回了听雨楼,原本以为终于可以跟秦慕阳独处的楚玉,又迎来了第二个独守空房的夜晚。
……
接下来的几天,杨锦心拒绝再出门,她龟缩在乌衣巷那个笼子里,不敢去接受外面的信息,即使她明明知道,霍冬来已经正式跟荣月订婚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再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天气越发冷起来。
秦慕阳头一天还说趁着年前要带杨锦心去桂园赏花,但是昨晚,却接到个电话,匆匆忙忙走了,一夜未归。
半夜,细细密密的飘起了雪渣子,秦慕阳没回来,桂园之行自然搁置不提。
微阴的清晨,雪渣子变成了轻薄的小雪花,北风呜呜悲鸣的声音,卷进耳中。
天越发的冷了,杨锦心从楼上下来,身着浅青色夹袄,下身是她改良后的黑色棉裤,棉花夹得薄,有些像不伦不类的铅笔裤。
刘嫂正开着沙沙声响的收音机,看她下来,转身进了厨房,给她泡了一杯麦乳精。
杨锦心捧着杯子,站在窗前,仔细听着收音机里的消息。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在这个年代,一定要先了解来自北方的消息。民国二十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还好没有传出北方政府政局动荡的新闻。
“……据现场发回的消息,本次大爆炸,摧毁附近民房上百间,现场一片混乱……据可靠消息称,此次爆炸的火车是北方顾总统的三公子,顾之礼将军的专列……”
刚喝了一口麦乳精的杨锦心,猛的听到这么一段,一个闪神,手里的杯子跌落在地上,乳白色的麦乳精和着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还荡起阵阵乳香。
专列爆炸,这情景怎么这么熟悉,历史的车轮,终究还是要向那个悲惨的世界发展吗?
秦慕阳就在这个时候回来,看到她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脚边玻璃碎渣一地。秦慕阳心里一紧,以为她收了伤,猛地冲上来。
“来人!”秦慕阳高喊着,一边将她打横抱起。
杨锦心这才回过神来,急切地问道:“北方专列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之礼,真的在专列上吗?”
这是杨锦心第一次问他关于政治上的事,以前的她根本不会问他这些问题。
秦慕阳双眼布满了血丝,下巴一片青黛,一看就是一夜未眠,而他此刻更关心她的安危。
“有没有伤到哪里?”
杨锦心摇头,“四少……昨晚,你是因为爆炸案才出去的吗?”现在,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是。”秦慕阳将她放到沙发上,“顾之礼三天前启程回北方,照这个时间来算,极有可能就是他的专列。”
“那……有没有可能,根本只是弄错了,或者,是别人的专列,比如,顾大同!”这个消息,实在太过凑巧,不得不让杨锦心怀疑。
秦慕阳奇怪她的反应,皱了皱眉,“按理说,只有可能是顾之礼,你为什么会想到顾大同?”
杨锦心咬下唇,浅浅一笑,道:“我猜的啊!”
她不敢说得太多,面前的男人,是在政坛上浸淫已久的人,也许她稍微的不注意,就会引来他的怀疑,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未卜先知。
秦慕阳看着她苍白的脸,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温声道:“你放心,就算北方有什么变动,我也不会让你有半分危险。”
杨锦心胡乱地点着头,越来越不安的感觉,侵袭心头,或许战争,真的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