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她一个人,引竹山这么大她一定是迷路了。幸好她没有走到染越那边去,不然……不堪设想。也是巧,天都黑了我居然碰到了她。
她抹眼泪的手移开,我才发现她脸上有着泥印儿,被她那么胡乱一擦活像个花猫。“脸上怎么有泥?”我问她。
霍翎嘴一撇,说:“我摔了,脚崴了,还疼着呢!”
“啊?摔了脚崴了?你这!我看看严不严重!”说着我就蹲下去要撩开她的裙子看她的脚。
她站都站不稳硬是急的连连后退,一边嚷着:“女孩子的脚怎么能随便……啊!”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向后仰去,我急忙接住她,却没想到直接被她拽着一起倒了下去。
后面是一个小坡,眼看着我们就要滚下去。我抱住她用左手护住她的头,她的脚已经崴了,不能再这么硬生生摔下去,我得给她垫着。
咕噜噜一阵翻滚,我把霍翎护紧在怀里,被坡上的枯枝乱叶划开了衣服和手背,滚到了坡下的长茅草堆里,感叹幸好没撞上什么石块树桩,那可不是几道口子的事了。
霍翎挣扎了起来,轻轻“嘶”了一身,满脸通红急声问我:“叶长风,你有没有受伤!”我撑起来,看着她勉强笑了笑:“没事,几道小口子。”她掰过我的手看了看说:“还说没事,都流血了!我的脚没问题。”
我把霍翎扶起来,撕了布条缠住手后说:“这不就好了。”揉了揉腰腿,说:“现在我们怕是不能继续赶路了,你脚崴了,不能走太急,这灯笼也……”
她低头看着灯笼微微发愣,说:“这还是你给我的纱灯呢,都破了……”
“没事儿,回去了你想要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给你做。”我安慰她,怕她又掉出几滴眼泪来,那可怎么哄去。
“真的啊!你说的,我要……我要在灯上画小人儿。”
“画什么都行!”
借着月色,我搀着她走到视野开阔且有大树避身的地方,一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要是白天一定能看到她大红着一张脸,在上面放两张面皮都能给蒸熟了。
罪过,罪过,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娇羞,我也是个女孩子,只是这一身男子装束实在骗人眼。我平日里举止又无半点女儿家的样子,她当然只能以为我是个男的。
坐在树下,我俩却清醒的很,无半点睡意。身上和手上的伤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我皱了皱眉。
“你知道吗,我今天,过了第一机。”
“什么?原来你是……闯九机房去了。”
我点头,继而说到:“我开始以为九机房是一个固定的地方,到那个房子里或者是楼中去,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这第一机居然是在染越的蛊院里杀了假扮他的人逃出来,便算过了,”我摇摇头有些想不明白,“你说那假扮他的人,又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呢?”
“你见过染越了……那些人,是他试蛊的奴人。活人买卖你是知道的,去奴场收人试蛊,死了直接喂虫,活着继续试。你今天杀的,不过是他的蛊奴之一。”
霍翎眨着眼问我:“你是不是觉得这行为非人?”
我没说话。
她又说到:“这个世道,什么事没有,朝廷御医都会拿生人试药。但染越残虐也确实无可争辩。但,他做过的可恶之事不止这一点。”
“既然如此,他怎么还留在暗阁?”
“因为……不留着不行,他身上还背着人命啊,”霍翎幽幽叹了口气,“这暗阁还有好几天人命被他拴着,他在暗阁的时间最久,很多事情他都有牵涉。他待在暗阁,我哥能见着都还好。落入了江湖……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