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分牌分了不到一半,林家大管家进来,说是林正光让立谦去他的书房一趟。立谦一听,脸色微变,随即起身,用手指对着映棠比划了一下,道:“来,你替我。”又对其他三人道:“我去去就来。”
立谦走后,辛去疾笑道:“呵呵,有好戏看了。”
周全仁道:“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可别让他瞧见了。”
辛去疾道:“哼,他等着挨骂吧,一准灰头土脸回来,看他还得意不。”映棠看出辛去疾对立谦心里有气,大概是因为他和文启也交好的缘故?
立谦上了楼梯左拐,正好遇到堂兄林立文出来。林立文一米九多,身材很是魁梧,中年以后,不多运动,越加发福,挺这个肚子。
立谦在他面前小了一圈。林立文见他,用手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我爸今天心情不好,你讲话注意点。”
立谦道:“大哥,你知道伯父找我为的是什么事么?”
林立文已经要走了,听闻此话,忙回头道:“沈仲卿今天来了,刚和爸爸谈过。前些时候,他们邀请我们去过他们沈家老宅。你自己想想,所谓何事?”
林立文右手食指和中指合拢,指着立谦道:“你呀,多放些心思在南部的事情上,我正愁着人手不够,你尽瞎折腾。”
立谦似是不服气,道:“南部的事,我一直盯着,没落下。我自己的私事,我自有分寸。”立文感觉是越来越说不得他的这个堂弟了,只道:“行行,你现在掌事了,旁人是说不得你了。”说着讪讪转身下楼。立谦只觉得堂兄是家族一手硬推出来的接班人,上台讲话连个逻辑条理都没有,全靠伯父卖老脸让媒体写好话吹捧。是他林立文自己平时也不知道在忙啥,怎么说起他来了。
立谦进书房的时候,伯父正站在覆盖了整面墙的北安地图前拿着放大镜看。屋里没有开灯,只拉开了地图旁的一小快窗帘,透进来些许光。立谦听闻伯父的偏头痛冬天越发严重,不大能见得了光。独处的时候,都在暗室。伯父这些年越发显老了,背也开始驼了。在外面的场合看到的总是神采奕奕的伯父,仿佛不是他认识的伯父。
立谦轻轻转身关了门,道:“伯父,您找我。”
林正光回头看了一眼立谦,又继续看地图,道:“立谦啊,你来啦。”
立谦近身,原来伯父在看南山一代的地形。伯父一路从南山往南,弯了腰继续看。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一手撑着大腿,一手扶腰起身,转而把放大镜给立谦,道:
“那,你给我看看安平下面的那个地方叫什么,源水是不是从它的北面绕过。”
伯父所指的地方在临近墙根,立谦顺手接过放大镜,整个人跪下,侧着头,整个人都快要贴到墙上去了。“是碧塘。源水前绕,莲山后倚。”
林正光听罢,一连道了三声好,又唤立谦把南山以及南山周围一代的县镇十年之内的规划图从一旁的青花大肚字画缸里找出来。立谦在一旁的更大的方桌上一一平铺开来。
林正光拉出椅子坐下,拿着放大镜又看了起来。立谦站在一旁陪侍。良久,林争光开口问道:“立谦,你来说说南山这块地怎么样。”
立谦想了想,道:“南山临近地宝,开发出一片商业居民区,不但可以分散北安城内一批居民,缓解老城区的压力,也可以增加税收。”
林正光点头道:“当年爷爷在的时候,北安建市,以为三环就已经够了,没有想到才不到二十年的光景,已经扩到五环之外,已经到了南山。当时沈家从老总统手里拿到那块地,原本是用作工业规划。没有想到,时隔多年,还是回到政府手上。”林正光笑了笑,看着立谦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沈家这些年没有动这块地。”立谦低头不响。
林正光站起来,慢慢踱步到窗前。立谦跟着伯父身到了窗前。伯父看着窗下三三两两的人群,双手背在身后,道:“周楚仁手里买下的这块地,你舅舅当时可是把它做为周楚仁最重要的政绩之一。现在他刚离任,你就把这件事和周楚仁的案子联系在一起,立谦,你觉得妥当吗?”
林立谦不响。
“你大哥什么资质,想必你心里也是有数。你二哥立武无心国政,幸而有你愿意为我们林家承担起重担。伯父真的很希望今后你和立文能齐心协力,把事情做好。”
“你要做大事的,切不可感情用事,把个人恩怨喜好夹杂在公事上,影响了大局观。”
“立谦,伯父今天跟你讲的这些,你可听进心里去?”林正光略微转身,他的侧脸背光,立谦看不清他的神情,走近伯父,低声道:“立谦记住了。”
林正光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你是真的听进去了。不要像你那两位兄长,阳奉阴违。伯父老了,你们个个都长大了,也能独当一面了,伯父也知道自己的话是是不中听了。”
立谦道:“伯父对立谦的教诲,立谦字字铭记在心。”
林正光点了点头,似是记起来什么,又嘱咐道:“南部的事情,你多上点心,时间不多了。不要让不相关的事情占据你太多心思。很多事情要多多帮伯父提点立文。他刚回来,家里的规矩懂得没有你多。”
立谦点头道:“立谦都记下了。”
伯父“嗯”地应允一声,捏了捏印堂,道:“好,你下去和大家一起听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