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立谦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一旁坐的人,两眼看着前方,道:“把手机关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在高速上。”
林映棠想过的几次死法,车祸都不在其中,或许立谦说的对,她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惜命的主,忙接过手机,一看屏保上的图,竟然几分熟悉。
密密麻麻停着小艇的海港边,有个熟悉的背影。长按关机的几秒里,终于想起来,应该是在等基因检测结果那几天,去海边的小镇时候,立谦在她身后偷偷拍的。当下一阵惶恐惊悚袭来。她觉得这样文艺小青年的烂漫举动,实在和立谦这样举止粗鲁的老男人不相宜。当然,最为尴尬不适宜的还是照片上的自己。
她看着车窗外连绵起伏,一成不变的密林山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接尔,两人一路沉默。
是夜,映棠在床上辗转反侧正要睡去,听见立谦很文雅的敲门声。好一会,听她不做声,又问道:“睡了吗?”
映棠想了一会,终究还是窸窸窣窣摸黑起身。
“哑”地一声,门开。
立谦已经过了映棠房门好几步,眼看着消失在门廊的拐角处,听到开门声,立即回转身来。他看见当空的白月光透过门廊外侧的玻璃窗打在映棠散着留海丝的额上,她整个面盘似是浸在透明的牛乳里一般,愈发白皙。
立谦怔怔看了好一会,方才又走近映棠。他心头晃过多年前在巴黎见过的莫奈的《撑伞的女人》,画中的明媚的卡米尔蒙着面纱,却是着实如梦幻泡影一般,任凭怎样用尽气力拥抱,也留不住。他突然怕映棠也如那画中人,两只手轻轻握住了映棠的双肩。当下仿佛有千般不舍涌上心头,却欲说还休。
映棠不解他此时的缄默与温柔,抬头疑惑看着他。
立谦抬手把映棠额前的发丝撩到一旁,轻声缓缓道:“没事。只是想跟你说,你是个大人了,别的旁的人讲的话,没有必要都放在心上。人要为自己活着。莫听他人嘴上话。”
林映棠满目疑惑,半晌,吞吞吐吐,切切诺诺道:“你喝酒了?”
立谦白了一眼,闭着眼低头,道:“算了,不说这些。”一下子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手扶着墙,一手插着腰道:“下星期我们出去买些东西,立书结婚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去把她们气死。”
映棠仿佛记起来什么,道:“我确实也要给立书和学姐准备礼物了。”
立谦立刻接话,“我已经都准备好了,你不用再送了。”他见映棠欲要开口,又补充道:“我用我们的联名送的。”又道,“这次是我没安排好,以后人多的时候,我都带着你,她们也不敢让你受气了。”
看来立谦以为王北静和其他的女眷当面给她难堪了。映棠不解释,反而不以为然,道:“无所谓的。我没觉得有什么。习惯了。”
立谦沉了脸色,紧紧盯着映棠的眼眸,一字一顿,颇为严肃道:“我不要你的这种习惯。只要我在,就不许有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