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胥注视史姒……那跪着的姑娘实在是让他想起一个人来……也是这般看似羸弱,却犟的厉害……
不过,许司晗大费周章把这姑娘送到许戈身边,自然有用,他须得帮着许司晗保住她。
“谢侍郎?”梁皇低沉唤他。
谢潇胥便道:“陛下,何不听听那侍女不愿做侍女的原由?”
梁皇眼神深幽着看了谢潇胥一会,才道:“小侍女,你倒是说说看为何不愿做侧妃,朕想听听。”
史姒本来已做好死的准备,忽被这么问,反而打退了她原先满脑的愤慨与心疼。她转头看许戈,许戈亦是看他。
两两相望,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解。
原来他也有对她不明白的时候……此刻,她想告诉他啊,她非一个只会缩在他身后的胆小鬼。
史姒直起身子对梁皇大声道:“原因有二,一为奴自己。奴虽身份低微,但也想等一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侧妃再好,也为他人妾。纵然荣华富贵,也非我所求。”
在座自然有人笑她,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还想着做宁王妃呢。
“那其二呢?”梁皇竟然不怒反笑。
“其二为宁王殿下。古来嫁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皇子公主也不例外。宁王殿下的父母不在此处,陛下有何权利做主?”
许戈只觉心口一震……原来,他之逆来顺受,忍他人所不能忍,总会有一个人为他出气。许司晗亦是顿住,眼眸深深。
而无人注意的是,原先一直冰冷如霜的云和帝姬,却在听了史姒的话后缓缓抬眼去看那姑娘。
梁皇脸色转为阴沉:“你可是一个不怕死的?”
梁皇话音刚落,就有侍卫上前。史姒只觉已经看不清眼前何种,她知道她说了这些话,今日定是必死无疑了。
可她气不过啊……反正她活着亦是担惊受怕……唯一的悔恨,就是阿宝。
“住手。”
许戈的声音中,是从未听闻过的戾气,惊得侍卫不再动。
人影交错间,史姒恍恍惚惚见许戈起身向她走来,而后,朝她伸出手柔声道:“既然不愿意,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吧,有本王在呢。”
史姒知道,只这手一牵,她怕真是要记住他一辈子了。
可,她还是胆怯着握上他的手,借着他手上的力气站起。
他的手比她想得要暖,而她的手却比他还要冷。他不禁紧了紧手,把她拉至身后。
“宁王,你这是何意?”梁皇道。没想到,许戈竟然会为了一个侍女顶撞他。
许戈道:“陛下,今日是您寿辰,不应积杀孽。这侍女惹怒了您,回去以后小王自定严加责罚。还望陛下开恩,饶她这一回。”
梁皇并不言语……
许司晗开口:“梁皇陛下,这侍女原先本是孤身边的。一直以来,孤都是对其宠爱有加,没想到竟让她变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实在是……唉……不过,您要是真杀了她,别说宁王会对您心生怨怼,便是孤,可能……亦会。”
许司晗这显然是赤裸裸的威胁之意。
“但若是梁皇陛下肯饶过她,日后天下人定会赞颂陛下仁爱。”许司晗又道,“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梁皇哼笑:“东虞太子还真是给了朕一个不错的选择。”
“梁皇陛下,何必为此等小事置气?此次为陛下祝寿,父皇特命楚中巧匠为陛下打造了一件寿礼。梁皇陛下不如看看?”楚云和忽然道,引得众人瞩目,就连楚宴也没想到长姐会突然发话。
众人纳闷,这云和帝姬莫不是在帮宁王解围?可这也没道理呀……
此时,有宫人呈上一雕刻精巧的玉盒至梁皇面前。
一时间场面无比静谧。
若是梁皇肯让人打开,便是不同宁王和那小侍女计较了。但若是不打开,云和帝姬岂不是难堪?楚云和此时忽然开口,可不就是想要为那二人求情。
终于,梁皇向谢潇胥道一声:“打开来给朕看看是何物。”
史姒松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
她不免向云和帝姬感激着看去,却见楚云和的眼神在许戈的身上。许戈向云和帝姬微微颔首,楚云和亦向颔首一礼。
许戈拉着她回到座中,直至他松开她的手,史姒才愣愣反应过来。她默默将自己的双手交叠,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欢喜。
谢潇胥上前缓缓打开那玉盒,而其中放着的却只是一大颗其貌不扬的玉珠。由此,台下的梁国百官不免有些扫兴,还以为楚国会送上什么稀罕物,却不过是颗破珠子,还不如放珠子的盒子来的漂亮些呢。